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om) [网王]黑潮 作者:夜拾 类型: 同人-言情-近代现代-动漫小说 进度:已完成 字数:115237 字 更新:2012-08-02 13:31:20 简介: 黑与白相伴而生 光与暗交杂 还原这个世界的真实 大白话文案:这就是一个少女认清自己站位,外加带钓个好男人的简单故事。 1、chapter 1 ... 作者有话要说:向《倒春寒》致敬   山崎橙子推了推眼镜,借以消除愈发明显的睡意。   稍稍清醒些,女孩有些心虚地偷眼打量四周——纯白与银灰相间,优雅又不失活泼。身着冰帝校服的少男少女们坐姿挺拔,在校长,年级主任冗长的开学致辞的连番轰击下没有显出丝毫的不耐。   真是良好的家教。山崎橙子想。然后她挺了挺胸,直起腰,将松懈的坐姿调整到和周围人同一个频道。   入乡随俗,再不耐贵族的这一套,也是没办法的事。   并非缺少家教,原先就读的学校校风并不散漫,甚至以严谨著称。只不过突然从日式换成西式,她有些适应不能。   山崎橙子至今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家老头执意要自己从立海大转到冰帝就读,分明两所学校都是豪强,而她从小在神奈川长大,家人、朋友,都不在这个繁华却冰冷的东京。      好吧,她承认她是在迁怒,无论是将父亲称为老头,还是将她如今所在的城市形容为冰冷,都是因为她被扔在了东京,孤零零一个人。   好吧好吧,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父亲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她相信她的家人。      压下不满,山崎橙子将视线转回主席台,发言人已换成了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少年声音醇厚沉稳,眉眼间俱是自信,句子间的停顿拿捏得恰到好处,有庞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犹如发光体般,吸引了每个人的视线。   立于冰帝顶端的男人,确实有令人折服的气势。   他身边这位,也不容小觑。   山崎橙子偏过视线,看向迹部身边暗金色头发的少年,日吉若。   带领冰帝网球部在地区赛时将去年的全国大赛冠军青学斩于马下,过关斩将一路闯进决赛,最终——嘛,败给了立海大。   当然,这样的变化和迹部等人的升学有很大关系。但立海大也只有切原赤也独自撑着。   所以,王者立海大,不是浪得虚名。      哎呀,偏题了。   收回心思,听新生代表日吉若发言。      开学典礼结束后回班级,排座位然后是自我介绍,接下来便是惯例的大扫除。   幸运地被分到擦窗的轻松工作,山崎橙子立刻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按起来。      ——快快快,恭喜我,那个日吉若和我一个班吔! BY 山崎橙子   对方回复很快。   ——别看见帅哥就流口水啊,好丢脸。还有这种短信应该发给女生吧,发给我干嘛?! BY 山崎信      一手轻松地擦着玻璃,一手继续发——闺蜜们正和我一样辛苦劳改中,只有你比较闲,反正也没差。      ——我看你也很闲吧,还有空发短信啊混蛋!什么叫没差,我是你哥不是你姐!      正想继续回,一边的同学叫道,“山崎同学,能帮我撑一下垃圾袋吗?”   “好。”将手机像小学生那样挂在脖子上,不意外的看见对方眼角抽搐。   山崎走到教室门口,一边配合不知名君——冰帝是直升学校,高中才入学的学生很少,所以直升生很容易记住插班生的名字,但对于山崎橙子来说,班里除了大名鼎鼎的日吉若,其他全是陌生人,单靠自我介绍就要她记住所有人的名字那是不可能的—— 一边百无聊赖地向外看。   走廊的卫生包干到班级,一个女生正蹲着擦瓷砖。   穿着裙子做这种事真是……山崎在心里为她默哀。   另一头,一个女生提着一桶水摇摇晃晃,艰难地向洗手间方向走去,看她的样子,山崎不由又庆幸起自己的好运,分到擦窗这么轻松的活,一面又想冰帝的女生果然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连桶水都提不动。   只听“哗”的一声,山崎愕然了。好巧不巧,那拎不稳的桶撞上了蹲着擦瓷砖的女生,桶里的污水全泼在了她身上。      这,是故意的吧?      “山崎同学,别走神。”端着簸箕的同学叫了她一声。   “啊,抱歉。”山崎橙子回过头,顿了顿,“走廊上的瓷砖,需要擦吗?”   低头倒垃圾的女生神色不明,“就当没看见吧。”   “……哦。”   “好了,谢谢。”女生收走她手上的垃圾袋,眼神中颇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不用。”山崎回到窗边,发短信——      啊啊啊,开学第一天就目睹校园暴力事件,冰帝好黑暗好可怕啊!!      ——别担心,有人欺负你老哥替你出头,不过,有人能欺负到你么?   过了几秒,又一条短信追到。   ——自己小心。      山崎橙子愣了愣,两个月来被强迫转学的委屈因为这四个字烟消云散,她傻傻地勾起嘴角。   ——放心吧,笨蛋哥哥,没人能欺负到我。   这次回复地有点慢。   ——喂,怎么突然改文艺腔了,老子鸡皮疙瘩掉一地啊!橙子你终于承认你的女暴龙属性了,吾心甚慰!      哈,这才是她认识的哥哥嘛。      “让一让。”冷冽的男声把山崎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啊,抱歉。”女孩赶紧让开,让分配到拖地的日吉若经过。   “没事的话就出去。”命令式的口气,不满的目光扫过她紧握在手中的手机。   “是。”山崎橙子做出羞愧的表情,心中却是不以为意的。被同级生以命令的口吻拐弯抹角的训斥,没发作已经很给面子了。不过在冰帝,她不会傻到给校园偶像脸色看。   乖乖走人,山崎橙子往走廊上的护栏上一靠,微微掩面,露出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太可怕了,发短信的时候没注意,那一道道清纯的羞涩的欲说还羞欲盖弥彰的火辣辣的视线已经把教室清空了,视线的目标很唯一,日吉若。   冰帝的西式教育太奔放了吧?山崎在心中无力地叹,日吉若是她的后桌啊,她可不想被这种视线波及啊,爸爸,我要回立海大…… 2、chapter 2 ...   家里帮她安排的住所离冰帝很近,结束大扫除后,山崎橙子没有在学校多做停留,尽管其间有不止一位同学邀请她共进午餐,然后观看网球部下午的训练。   自然,都是女同学,言语间似乎有鼓动她加入某某君或某某君的后援团的意思。   想到这里女孩下意识地捏了捏肩上的书包背带,社团申请书正静静地躺身后的书包里面。   还是选剑道部吧,她想,毕竟也算家学渊源。至于不知为什么也属于社团性质的后援团,她是不会考虑的。她来自神奈川的立海大,这么快就变节,实在说不过去。   特意看了表,步行八分钟到达公寓。山崎橙子把书包甩到沙发上,换上拖鞋进了厨房。   打开崭新的冰箱门,女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居然是空的。   转校的手续在两个月前就办了下来,但公寓的问题却是昨天才敲定的,父亲想给她租单身公寓,以锻炼自主生活的能力,母亲则希望购买一栋小洋房,以便日后出游时在东京有个落脚点。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买下一间一百五十坪的公寓房,偶尔四口之家团聚东京,要住也是绰绰有余。   关上冰箱门,山崎换下校服,把钥匙、钱包装进长裤口袋,手机依旧往脖子上一挂,晃晃悠悠出了门。   盘算着先去洋快餐店解决午饭,然后到附近便利店要一本宅急送手册。山崎橙子悠闲地走在东京正午的街道上。左手边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右手边是冰帝装着红外线探头的高耸围墙。   转过弯,便可以看见冰帝校门前的花坛,气势恢宏的校门矗立在左前方五十米处。      气势恢宏,是的,可惜华丽多过于庄严。脑海中不由浮现出立海大的校门。   山崎橙子闭了闭眼,她知道,她是想家了。      商业区和冰帝只隔了一条街。在看到复数名穿着冰帝校服的女生后,山崎橙子才想起开学典礼只有半天,所以学校不供应午餐,而会在开学典礼这一天带便当的人数趋近于零。那么,留下来的后援团成员自然会在这里解决吃饭问题。   冰帝网球部也在这里吃吗?山崎下意识地瞥向商业区西南高级餐厅的聚集处。   算了,这和她没有关系。推门走进快餐店,不意外地没有发现任何穿着冰帝校服的男生女生。   点餐吃饭,然后进便利店,微笑着讨要了宅急送手册后山崎脚步一转向购物区走去,总不能让冰箱就那么空着吧?   买的东西很多,山崎交了押金用便利店的购物车把东西推回去。出了店门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瘦小的女生拎着三大袋饮料缓慢的走着。   那个女生山崎认识,牧野慧,就是上午被泼了一身的女孩。   山崎和她不熟,又才被警告过,自然不会多管闲事地去帮忙,即使从饮料的数量来看,牧野绝对是被刁难的。   调转方向,山崎橙子只当没看见。      “橙子!山崎橙子!”有人用熟稔的语气喊。   女孩茫然地环顾四周,余光瞥见一个橙色的圆形物体向自己飞来。   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掌心传来水果特有的冰凉触感告诉她这是另一个意义上的橙子。   顺着橙子飞来的方向,山崎找到了喊自己的人,“朝实学姐?”   “哟,”元气少女紧赶几步,大大咧咧地一拍山崎的肩膀,毫不见外地把手里的购物袋一股脑塞进山崎的购物车里,“几个月不见,山崎学妹的散光似乎更严重了呢。”   “这还真是抱歉。”山崎推推眼镜,毫无诚意地道,她知道朝实美惠是在拐弯抹角地讽刺她看错了方向,山崎橙子只是近视,并没有散光。   “朝实学姐怎么会来东京?”   “来探望我们不不告而别的学妹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很抱歉。”这回的语气十分诚恳。山崎向朝实微微一鞠躬,“事情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放假了,没来得及通知大家。”   “嘛嘛,我也不是来怪你的啦……”朝实的语气缓下来,“但电话都不打一个是不是太过分了?”   “……抱歉,我忘了。”她忙着和家人闹别扭,希望父母能改变主意。   朝实美惠揉了揉山崎的脑袋,把手推车转了个方向,“作为赔礼帮我把东西推到冰帝网球部。”   “诶?”   “友谊赛啦,立海大和冰帝恢复了全盛时期的阵容,大家都迫不及待了。”   “这和朝实学姐有什么关系呢?”立海大女子剑道部和男子网球部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朝实美惠脸上一红,“我现在兼任男网部经理啦,莲二一个人太辛苦了,”随即她恶狠狠地瞪山崎,“本来准备等你一上高中就把剑道部交给你的,结果你这家伙居然转学了!”   可惜被她瞪的家伙一脸呆滞,“……居然,居然是柳学长……”   她和剑道部的姐妹们看好的可都是真田啊!毕竟这位也是剑道高手,而且身为网球部副部长,却从不缺席男、女剑道部的合训,又每每和朝实对手,这说明了什么?太明显了吧!   退一步说,就算真田是因为热爱剑道才每次都出席,那么时不时来溜达一圈,把真田拉回网球部的幸村也是很有可能的啊,叫人这种事情随便派个人来就可以了啊,主上召唤,真田敢不听吗?   但柳莲二,和朝实美惠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人生真是梦幻呐……      “喂,快走啦!”某人恼羞成怒。   “是——”某人魂魄还未归位。      再次看见那个艰难跋涉的瘦小身影。   一个小心翼翼委委屈屈的眼神成功地让山崎停下了脚步,“牧野同学也是要回冰帝吧?把东西放上来吧.” 3、chapter 3 ...   冰帝网球部外已是人山人海,朝实轻松地拎起四个巨硕的塑料袋走到立海大那边将里面的东西分给周围的女生。   网球场上柳莲二往那儿看了一眼,朝实若有所感地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山崎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在一片嗡嗡的说话声中,这雅痞的清亮声音非常清晰。   立海大的女生们反应过来跟着起哄,朝实脸色爆红,从购物袋里掏出什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过来。   山崎橙子条件反射地后撤一步,伸手——居然又是只橙子。      喂喂,我说朝实学姐,你来看比赛,买饮料买零食都很正常,干嘛要买水果,还是这种吃起来很麻烦的水果?      又是一声口哨。      山崎没能找到声源,只看见朝实得意地冲她笑。看柳莲二,后者很给面子的给了反应——合上笔记本指了指一边的仁王。   转过视线,仁王笑的有恃无恐。   自认倒霉,朝实的靠山是整个立海大网球部,她斗不过。总不能用手里的橙子去砸仁王吧?   就算她有这个胆子,隔着铁丝网也砸不到啊混蛋!      “山崎同学和立海大的人很熟?”牧野怯生生地问。   “是,我国中上的是立海大。”   牧野还想说什么,一阵夹杂着尖叫的欢呼打断了她的话,坐在看台上的女生忽的站起来——   变故瞬间发生。      听见欢呼,牧野热切地望向某个方向,甚至向前跨了一步。同时,边上坐着的女生站起来,正撞上牧野。   冰帝的网球场以标准场的规模建造,包括梯形看台。两个女孩撞在一起当即重心不稳双双往下摔去。   山崎不可能同时拉住两个。   就近原则,她拉住了牧野。   山崎橙子只觉得一股力量将自己往下拖去,几乎就要站立不稳,电光火石之间,她看见牧野似是惊慌地晃动另一只没被她抓住的手,轻轻地,迅速地,在另一个慌乱的女生背上滑过。      惊恐的尖叫如同暂停键中断了欢呼。   看台底端暗金的光芒一闪,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日吉若凭借矫健的身手接住了摔下来的女生,三米高的重力加速度使他胸口一窒,险些撞上背后的铁丝网。怀里的女生浑身颤抖,很是狼狈,但幸运地只受了些皮外伤,于是他松开手任她跌坐到地上。   抬头,两个女生拉扯着停在看台顶端,背后很喜感地停了辆购物车。   他的新任前桌一脚踏在顶端的平地上,一脚踩在向下第一级台阶上,纤细的手臂上暴出精炼的肌肉线条,镜片后的目光近乎严厉,审视般地落在她救下的女孩身上。   犀利一瞬间敛去,复又回到软趴趴的迷糊眼镜娘形象。她松开手,任由那女生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池田同学,非常抱歉!我没注意到你站起来!实在是非常抱歉。”   双肩颤抖,语音也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非常抱歉,日吉君,给你添麻烦了!”   日吉若撇开视线,“怎么回事?”他问走下来的山崎。   “意外。”女生这样答道,“我送她们去保健室。”      把两个女生送到空无一人的保健室,山崎橙子很识趣地掩门离开。之后谁欺负谁,会发生什么都与她无关。   冰帝这潭水太深,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她这个外来者可以明白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扮猪吃老虎的人不会少。   这所学校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糜烂的黑暗,不切身体会根本无法想象。   今天才是报道,连开学都算不上。今后的三年,冰帝将给她怎样的惊喜?   而,爸爸,你坚持要把我送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被归类为意外的插曲很快平息。   第二天一早,山崎橙子将社团申请表交给班长。余光瞥见牧野慧畏缩地坐在角落里,没有人对她投以关注的视线,尽管她的胳膊上有一大片乌青。   山崎没有选择剑道部,因为在冰帝,这个社团实在太冷门,没有哪个公子小姐会喜欢沉重又满是汗臭味的护具。另一方面,山崎没有勇气站在立海大剑道部的对立面。私心里她也想要隐藏一下自己会剑道的事实,要是哪一天被欺负了,她来个实力大爆发,更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山崎最终选择了家政部,传说中最适合摸鱼的社团。   身后空气一沉,是日吉若结束了训练回到教室,山崎悲催的发现她甚至能闻到男生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幸好是上课时间,女生们的视线有所保留,不然山崎不能保证自己能克制住捂脸的冲动。      矜持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将书包甩到肩上,山崎橙子迎着夕阳向冰帝校门走去。   今天一整天,每节课下课她都会找借口离开自己的座位。令她吃惊的是,一天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女生借课间十分钟去占领那张位子,以求和日吉大人近距离接触。反而是她座位的再前面一张位置上经常挤着三两个女生,看似在讨论问题,却不时有一道道视线往日吉若身上飘。   彼时山崎趴在窗台上叼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饮料,室外强烈的阳光以一个巧妙的弧度铺在她的眼镜上,形成了镜面般的效果,于是山崎从反射的虚影中目睹了这场默剧。   被视线包围的男生维持着一贯冷凝的模样,定力卓绝。   山崎橙子恍了恍神,然后飞速地移开目光。      不可否认,日吉若很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无论是外表,亦或是学业。      发散的思维被校门口的骚动引回。   正值放学时段交通高峰期,人流量车流量都是极大的,因而校门口围出的一个小圈子极大地阻塞了交通。不明所以却充满好奇的学生们围在外面踮着脚尖努力往里看,一时间寸步难行。   强烈的存在感自背后传来,山崎橙子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然后才转过头,愣了愣,低头行礼,“迹部学长。”   不高的声音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迹部”这两个字,本身便存在魔力。回头看见近在咫尺的张扬少年,山崎的第一反应是不真实。   “怎么回事?”迹部景吾向人群聚集处走去,学生们自动为他让路,迹部身后跟着忍足侑士和日吉若。   将三人让进去后,道路复又闭合。跟着三位大神到来的后援团同样挤在门口。被夹在两拨人马中间,山崎进不得退不得,只能干等。   隔着人群,她隐约能分辨出“牧野”这个高频出现的姓氏。不由纳闷,这姑娘到底得罪谁了,怎么没一天安生日子?   人群再度分开,走在最前面的仍是迹部,后面是一个一脸气愤的漂亮女生,再后面是梨花带雨的牧野,忍足安抚性地扶着她的肩。   押尾的日吉若脚步顿了顿,抬眼,明确地对上山崎橙子的视线。   山崎冷静地点了下头,行了个熟人相见的礼仪。   日吉略一低头回礼,举步离开。 4、chapter 4 ...   五分钟后交通恢复正常。   白色的□ART在一字排开的豪车间显得稚拙可爱。   山崎橙子挑挑嘴角,拉门坐进去,“哟,哪阵风把您吹来了,我亲爱的哥哥大人?不是说高中毕业前任我自生自灭么?”   英俊的青年踩下油门,嗤笑道,“亲爱的妹妹,我对你的小强体质很是放心。我这是来拯救你那可悲的审美观的。”   “开□ART的二十岁男人没立场来批评我。”   “哈,真令人伤心,”山崎信开着□ART灵活地穿行在路上,“我这不是为了配合你把手机挂在脖子上的□造型么。”   “敬谢不敏……去挑礼服?”   “对,我会把你打扮的对得起爸妈的遗传因子的。”   “……直接夸我漂亮会死么?山崎君您说话敢不这么拐弯抹角么?”   “我们是亲兄妹。”   “……?”   “我们长得很像,直接夸自己帅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自恋。”   “……哥哥你够了……”某只悲愤地捂脸。      “呐,换上。”山崎信递过一只隐形眼镜盒,“我可不想带只软妹子进奢侈品店。”   “这和眼镜有关吗?眼镜兄很无辜,新吧唧会哭的,”这样说着的山崎橙子顺从地换上隐形眼镜,“而且奢侈品店里的软妹子是吉祥物般的高亮萌点哟,哥哥你的宅男素质有待提高。”   “……”   “……?”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槽点太多,我懒得吐。”   “哥哥你太坏了,被戳中软肋就直接承认嘛,说得这么……委婉,我理解起来要死很多脑细胞的好不好。”   “喂喂,不要往歪里理解啊混蛋,偷换概念什么的最可耻啊橙子!”      当天晚上,山崎信住在了东京,虽然嘴上没一句好话,但体贴地给山崎橙子热了杯睡前牛奶。   山崎橙子一脸别扭,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还喝什么牛奶,喝再多也不会再长高了啊。   可山崎信却看见她捧着玻璃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嘴角有漂亮的弧度。      傲娇。   男人撇撇嘴,心情愉悦地回房工作。      第二天一早,山崎橙子“顺手”给自家兄长做了份早餐,哼着歌出门。进校门时她调整了下表情,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格外的高兴。   源于家人的快乐,山崎橙子无法,也不想和他人分享。      结果山崎发现自己根本是多此一举,冰帝的学生情绪高涨,尤其是一年级。女生们交流着礼服的花样与颜色,甚至是发型搭配,男生们看似不在意,闲谈间却也会蹦出“西装”、“领带”之类的字眼。   山崎笑笑,心想,不愧是冰帝,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想他们讨论服饰的原因和自己昨晚的行动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参加森川拍卖会。   森川基金致力于教育事业,上层人士在孩子出生时多半会为其买一份教育基金。起存金额极高的森川基金报益自然也高,十六年后,孩子成年,这笔钱连本带利转到他们账下,足够完成日后的高等教育或成为孩子们个人事业的起步资金。   为了庆祝客户成年,森川集团每年都会举办拍卖会。拍卖会的请帖发给十六岁的孩子,拍卖品却多是名画,古董瓷器之类烧钱的收藏品。   与会的都是权贵之后,而少年心性,往往能喊出天价。   森川转手将所有收益作为助学资金发放出去,让人诟病不能。   另一方面,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的少男少女,不仅在上流社会打响了名号,更显示了背后家族的实力,一举双赢。      春季学期开学后第一个周六的这场拍卖会,是名符其实的,上流社会的盛宴。      上流社会?   真没有实感。   山崎橙子从课桌里拿出便当盒,偷偷翻了个白眼。   管家,女佣,全留在神奈川本宅,她这个千金大小姐得自己准备三餐。虽然不至于把自己饿死,但她手艺实在有限,至于饭后甜点什么的,根本没可能。   望天,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选择家政部还真是选对了。      低声的惊呼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找到原因,山崎的脸上也出现了目瞪口呆的表情,日吉若穿过一排排课桌面无表情地向门外走去——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牧野慧跟在他身后,拿着两人份的便当。      这两个人开学后连段像样的对话都没有吧?!怎么一回神已经是这种关系了?!这比朝实美惠和柳莲二的配对更神奇啊喂!立海大的那两位至少都是校园明星,而这两位——   脑海中滑过一线光明,难道昨天放学的那件事是契机?      但这件事没有后续。这天以后,日吉若和牧野慧再无交集,男生继续风光无限,女生依然默默无闻,各种流言随之迅速平息。   山崎橙子隐隐觉得,似乎所有与牧野有关的事情最后都会不了了之。她曾试着打探那天放学时校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每个人都回答她“不清楚”,诡异的统一透出讳莫如深的味道。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一切都压制了下去。   山崎好奇,但不敢深究,因为直觉感到危险。      然后到了周六。   一大早兴奋的母亲就从神奈川赶来,把山崎橙子从被子里拎出来,塞进浴缸,里里外外洗刷干净……      珠光面料的酒红色斜肩礼服由兄长出资,BOUCHERN的整套首饰——包括项链,耳环,以及戒指——是来自母亲的成年礼物。至于父亲给予的手机——自然不是她挂在脖子上的那只——刻有家徽的银色VERTU ASCENT,代表着她和兄长共享的继承权。   “橙子真漂亮。”上完妆,母亲这样说。   最为女儿,得到母亲的称赞山崎橙子觉得很正常,但兄长的一句“Wow,perfect.”着实让山崎吃了一惊。   坐进父亲特意借出的宾利,充当司机的山崎信对她说,“拿出你的气势来。”   山崎橙子失笑,“你确定是气势不是气质?”   “对,气势,”山崎信回头一笑,一种成功人士的霸气充盈其中,“把敢和你竞标的家伙统统打压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勾搭,求留言,求包养,各种求~~~~ 5、chapter 5 ...   然而她并没有什么志在必得的东西。   因为自小练习剑道的缘故,山崎橙子对有些年代的冷兵器很感兴趣。相应的,她对绘画,金银器之类的艺术品并不感冒。   开封的利器不会出现在十六岁孩子的拍卖会上,商品目录中也标明所拍画作为近代名家仿制,而非原品。   好无聊。   山崎橙子用手捂住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我果然没有艺术细胞,她想,不像有些人,如此热衷。   目光略向左偏,暗金的发色扎入视野。      到底有多巧,才会在七百人的会场上坐到相邻的位置。      山崎橙子的座位是八排十二座,日吉若是八排十,八排八是牧野慧。   山崎橙子入场较早,日吉若找到自己的座位后一抬眼看见她,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而山崎表现地很平静,甚至没有对牧野的出现表示惊讶。   因为早在他们步入会场大门时,山崎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且不论日吉若,他身边的女孩,亦在发光。   牧野慧一身月白色的抹胸小礼服,更衬得她娇俏玲珑,白金项链在满室的珠光宝气中略显逊色。但她挽着少年的胳膊,脸上是那般幸福满足的笑容。   小鸟依人的姿态,以及略带青涩的模样,与这场开启成人世界大门的拍卖会有微妙的不协调感,但也正是因为这点,她成了人们目光的焦点。   可她浑然不觉。   发自内心的快乐使青涩女孩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光芒。   如同花朵绽放的那一瞬间,美得惊心动魄。      这大概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成长,山崎橙子笑着和牧野问好,娴静低垂的眉眼掩住了眼神,她想,在那个领域,自己大概不会有这样的过程了。      日吉若频繁的举牌,山崎悄悄算了下金额,咋舌,这次的标王非日吉莫属。半场没到,居然已经砸了这么多钱。   别人看不清楚但坐得近的山崎发现,日吉若每次举牌竞标都是因为牧野慧对台上的拍卖品发出了赞叹。   不过女孩似乎没有察觉。      掷千金博美人一笑么?      好吧,牧野确实在笑,但日吉君,你的千金还是打水漂了呀,人家小姑娘根本没发现你的用意哟,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她买点巧克力来的实在啊。   山崎忍不住抚额。   而且日吉君,今天在场的有将近两百人来自冰帝,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牧野出现不怕她被人找麻烦么?要知道冰帝后援团可是声名远播,我在立海大就听说过她们的彪悍。      日吉若挑了挑嘴角,一个星期相处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前桌很容易游神。现在,应该也是吧。   山崎橙子不说不动地坐着够得上美艳二字,尤其是在这一身名牌的衬托下。   成人拍卖会,与会者的衣着都偏向成熟,但敢穿酒红色的,只有她一个,那样张扬的色彩,不是每一个十六岁女孩都撑得起来的。   可日吉若不得不承认,山崎橙子非常适合酒红色。象征着神秘的艳丽色彩,配上她一贯的懒散表情,形成一种云遮雾绕的锋利气场,生人勿近。   但她一动,用迹部的话来说,太不华丽了。   下意识的抚额动作把她的高贵冷艳破坏殆尽,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孩子气。   很违和,也,很喜感。   于是他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然后日吉听到隔了一张位子的男生向她搭话,“这位小姐不拍点什么吗?”   直白的问话让日吉若侧目,男生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分了些注意力过来,台上的光鲜比不了台下的精彩。   “我的审美比较奇怪。”山崎缓缓答道,四两拨千斤。   “哦,森川集团的收藏品居然没有一件能引起您的兴趣么?真是位特别的小姐。这是我的名片,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乐意效劳。”   “……巨桃会的桃太郎君?”山崎清晰平稳的念道。   日吉若一愣,旁边的牧野“噗”一声笑出来,“抱歉。”   “没关系,我的名字比较奇怪,”少年温和的笑笑,“请问这位小姐是?”   “啊,我是——”   “出去走走吧,失陪了。”适逢主持人宣布中场休息,日吉若强势地止住牧野的话头,“山崎,要不要一起来?”   山崎橙子点点头,“桃君,失陪。”      “日吉君,多谢。”转过回廊,终于甩掉黏在身上的视线,山崎橙子松了口气,被人盯着的感觉真不好。   “谢什么?”日吉挑眉。   “巨桃会啊,”山崎扬扬手里的名片,“最近在关东兴起的黑帮。”   “你知道的倒不少。”   “嘛,日吉君不也知道嘛。”山崎习惯性地伸手想推推眼镜,伸到一半才想到自己今天戴了隐形的,只得改成摸鼻子。   看见她的动作,日吉又是唇角一挑,牧野慧小声说,“山崎同学,你好可爱。”纤细的少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刚刚日吉若的动作告诉她,她确实犯了错误,害怕触怒少年,牧野的声音小心翼翼。   日吉从经过侍者的托盘上取了杯香槟,“山崎,你的动作很幼稚。”   牧野慧心中一松,还好没有说错话,但她看见面前的山崎,心再度提起来,日吉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山崎取酒的动作顿了顿,她看了日吉一眼,不咸不淡道,“我哥哥也说过同样的话。”   “是吗,”日吉敷衍的应了一声,他何尝听不出山崎的意思是他管得太宽了,但有些事,他必须管,“山崎,等会儿进去我和你换个位子。”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山崎橙子似乎被自称桃太郎的巨桃会成员盯上,这里是东京,他不能坐视不管。   至于无意中得罪了桃太郎的——“牧野,你先回去。”   牧野慧一愣,脸上欢愉的表情瞬间破碎,“若哥哥……”   “别让我说第二遍。”   “啧,别这么凶吗,”山崎劝道,“牧野会伤心的,日吉君。”   看着牧野被两名黑西装护送着离开,日吉若沉着脸转向山崎,“你管得太多了。”   山崎楞了楞,脸上依旧是懒散的笑意,只是她略眯起眼,金棕色的瞳孔中一瞬发射出盛大的灯光,锋利的气场刹那间清晰,“彼此彼此,东京的日吉君。”   日吉滞了一下,挑眉,“神奈川的山崎?”   “没错,幸会。”   “幸会。”   如同初次见面般,两人握了握手。      开武馆的日吉家,做地产生意的山崎家,在这个黑社会合法的国度里,若说和黑道绝缘,鬼才会信。   但也只有真正在黑暗中讨生活的人才知道,东京的日吉组,神奈川的山崎组,都是仅次于日本第一黑帮山口组的存在。只不过前者如同他们经营的古武场一般低调,后者有大半产业已经洗白。   不收保护费,不参加黑帮火拼,日吉组和山崎组似乎正渐渐淡出地下世界,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威压还在,他们仍是不可撼动两大黑帮组织。      所以,既然已经踏足社会,山崎橙子便不可以躲在任何人身后。树大招风,没有谁可以庇护她一生,巨桃会的挑衅,她会正面回应。 6、chapter 6 ...   握手的时候,两人从彼此的眼神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日吉和山崎都是常见的姓,他们想要确认的东西又太特殊。   然而此时,日吉若不同于平日的冷酷和山崎橙子难得一见的锋利出乎意料地契合。他们共同营造出的强大气场让在场的大部分人不由自主地回避,那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威压。   他们是出生于黑暗却成长于光明的幼苗,将绽放于何处,尚不可知。      下半场拍卖会,八排十四座一直空着。   山崎橙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觉得憋屈,最后她索性放松肩膀,窝在了椅子里,冷美人形象破坏殆尽。   “山崎,你真的什么也不拍吗?”日吉若摊着目录,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感兴趣的。”   少年斜了她一眼,“和人吵架的吸引力比钻石的更大?”   “我不擅长口水仗,如果能动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至于钻石,硬度是够了,但形状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武器?”   “啊啊,是的,比如刀,”山崎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日吉君真是敏锐呢……我眯一会,有事叫我,拜托了。”   日吉若挑了挑眉,转头却看见少女已经闭上了眼睛,浅棕的卷发垂在肩膀上,安静美好,毫不设防的模样。   少年有一瞬的恍惚,小时候,他一直希望能有同样背景的伙伴,那样他便不必隐瞒,不必害怕对方在得知自己背景的时候逃离,伤人伤己。他害怕这样的事情,于是不敢和人深交,久而久之,冷淡成了他的本能。照镜子的时候看见自己眼角眉梢隐隐带煞的冷冽,日吉若也曾觉得不甘,十几岁的少年谁不希望有几个互相损损没事贫嘴的狐朋狗友,但他不能。   然后日吉若选择了网球,将青春与热血从这里发泄出去,两百多人的网球部里有形形□的人,他的冷不过是网球部特色的一种,有人愿意和他称兄道弟,没有人介意他的冷淡。   日吉若觉得快乐,快乐的同时又有如履薄冰的惶恐。      但是,山崎橙子。   明明是和他一样的背景,却看不出有和他一样的烦恼。   为什么?又凭什么?      四月中旬,以玫瑰为主调的冰帝学院中不多的几株樱花悄然绽放。   从家政部的窗户望下去,大半的视野被粉红占据。   夕阳西斜,各大社团热火朝天地开展社活,家政部也不例外。   山崎橙子蹲在烤箱前,一边打手机游戏,一边等饼干出炉。      这半个月过的很平静。      巨桃会的势力蒸蒸日上,却始终没有和关东老牌黑帮发生冲突,少组长桃太郎在黑帮聚会上露面,请日吉若代为转达他对山崎橙子的歉意。   日吉若问他为什么不让山崎信转达,山崎橙子的未来尚未规明,没有出席聚会,但她的兄长山崎信早在四年前便在黑暗世界崭露头角,而今已经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桃太郎委婉的表示,向山崎信道歉显得太正式,会使巨桃会和山崎组的关系僵化,巨桃会日后的发展还需要像山崎组、日吉组一样的大组织多多提携。而日吉若当时正坐在山崎橙子旁边,由他转达更合适。   暗金发少年不置可否的笑笑。   当山崎橙子从日吉若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后,也露出了类似的笑容,“他倒是肯定我没和家里说过这件事。”   “那你说了吗?”   女孩耸耸肩,“当然没有。”   “哈,那他还真是料事如神,”日吉若嗤笑一声,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危险的光,“交换下手机号?”   “好。”山崎爽快地报上了自己的号码。   桃太郎让日吉若给她带信,便是暗示知道他们的同学关系。虽然这种东西一查就能查到,但被不熟悉的人利用还是令人不快。   两件事结合起来,不难看出巨桃会对各大帮派尚未真正掌权的继承人隐隐有打压之意。   狼子野心,不得不防。      存好手机号,日吉若夹起球拍潇洒地向网球部走去。山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不真实。   摇摇头,山崎把这奇怪的想法晃出脑袋,背起书包走向家政部。      这周末立海大回邀冰帝赴神奈川进行练习赛,她趁机回去看看。      得知她参加了家政部,愤怒的朝实美惠要求山崎亲手做的曲奇做伴手礼。      不好吃怎么办山崎橙子苦恼地想,她可是第一次做啊。      在前辈的帮助下把外形和味道都很正常的曲奇包装好,山崎松了口气。   “橙子似乎很紧张呢。怎么,做给男朋友的?”前辈打趣道。   “如果是给男朋友的话,我做的再难看再难吃也没有问题吧。是给损友的啦,”山崎无奈一笑,主动坦白,“还有给父母和哥哥的,第一次做饼干要好好纪念。”   “橙子真是孝顺的孩子呢。”前辈笑眯眯地评价。   女孩笑笑,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会比家人更重要?   这平凡庸俗的论调,是山崎橙子的信条。      抱着一大袋饼干向车站走去,正巧看见一辆印着冰帝校徽的大巴从旁经过。   里面坐的应该是冰帝网球部的正选吧。山崎猜测,然后她紧了紧怀里的纸袋,继续向前走去。   没想到大巴在前方停了下来,一个女生从车上探出头,“山崎同学,你也是要去立海大吧?不介意的话搭个顺风车如何?”   热情的笑容,摆明了不让人拒绝。      “那么,打扰了。”规规矩矩地向一车人行礼。   教养良好的少年们纷纷回礼。   山崎橙子挨着牧野慧坐下。      从四月初到四月中旬,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平静的事,第一件必定是牧野慧。   森川拍卖会后,如同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牧野慧整个人焕然一新。不再唯唯诺诺,不再忍气吞声,看见她义正言辞地斥骂试图欺负她的女生时,山崎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她推推一边暗金色头发的少年,“那是牧野?我没看错吧?”   因座位关系和她一起担任图书管理员的日吉若冷静地填着手里的表格,“谁知道。”   “不要这样嘛,在许可的范围内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啦~”眨眼撒娇状,眼镜娘八卦模式全开。山崎橙子被自己的超水平发挥寒了一下。   日吉若手一抖,抬眼,“好奇心害死猫。”   “……我不属猫。”山崎突然发现,不怎么说话的日吉若一开口和自己的毒舌哥哥有的一拼。   但显然暗金发少年修为还不到家,他直接动手了——一按山崎的脑袋,“少说废话,快填表。”   森川拍卖会后日吉若和山崎橙子间偶尔会出现老朋友般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两人都刻意在人前隐瞒这种变化。   许久以后,日吉若才明白,这种下意识的隐瞒来自于黑暗世界的自我保护意识,他终究是不属于光明的。   和他同步是山崎橙子,也必将回归黑暗。      牧野慧给他们带来的惊讶远不止如此。她报名竞选男网部经理,最终成功上位。榊监督评价她“实力超群”。   冰帝学院掉了一地下巴。      车窗外风景渐渐改变,夕阳下的海岸,金色的沙滩。   山崎橙子镜片后的眼神清澈柔和。   回家了,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求留言,求收藏,各种求~满地撒娇打滚哟~ 7、chapter 7 ...   车停在立海大校门前,遵循女士优先的绅士原则,山崎橙子和牧野慧先下了车。   一道黑影扑到,朝实美惠揪住山崎一阵猛摇,“山崎橙子!你怎么可以去家政部?!剑道部怎么办?!我一点干劲都没有了啊!转校就算了,居然连碰面的机会也不给我混蛋!你让我和莲二怎么给真——唔!”   “失礼了。”柳莲二及时捂住自家女友的嘴,防止她爆出更惊人的发言。   山崎被摇得晕晕乎乎,但没错过最后一句话,“朝实前辈,你最后想说什么?”眯眼,怪阿姨状,“不说出来没有饼干吃哟。”   “山崎,你太天真了!”切原叫嚣道,“你以为就凭你这种骗小孩的把戏我们会把真田副部长喜欢你的事实说出来吗?!”      ……切原君,你果然是个单纯的好孩子。      “赤也,太松懈了!”真田非常尴尬,黑着脸训斥道。   小海带一抖,山崎只觉得有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      当事人在啊……超尴尬……      一时两队人都进入了一种类似石化的寂静中。      “山崎橙子这么有魅力?”日吉若声音薄凉,兴趣满满。   “山崎同学的剑道魅力无穷。”幸村开口解围,坏心地加了一句,“是吧,弦一郎?”   “……恩。”   “原来是说剑道啊。吓死我了,我就说副部长怎么会喜欢女生呢……”   丸井的一句话,让刚刚开始解冻的氛围又回归了寂静。忍足侑士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嘴角笑容崩坏的趋势,他想,哎呀哎呀,立海大的活宝们比冰帝的更……不知该怎么形容好呢。   山崎橙子顶着一头低气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日吉若故意放慢脚步,“真田家代代都是警察吧,真惊悚。”   “只是剑道而已,随便脑补小心中风哟,日吉君。”   “我有脑补吗?真恶毒。”   “啧啧,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哟,请不要随意猜测我的用心。”山崎斜了日吉一眼,“恶毒什么的,‘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的意思是在女人心情不爽的时候别往枪口上撞?好的,我理解。”日吉挑挑眉,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大部队。   山崎橙子郁卒,她好像才说过日吉火候不够对不对,怎么一下子形势就倒了呢?   啊啊啊,要化悲愤为动力啊,山崎橙子!赶快回家找哥哥练练手……啊不,舌头吧!      到达网球场的时候,山崎周身的气压基本已经恢复正常,立海大的人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自家皇帝的表情,可惜真田一如既往的黑着张脸,叫人什么也看不出。忍足侑士啧啧称奇,一年不见,日吉调节气氛的功力见长啊。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当天晚上,山崎橙子在饭桌上收到来自朝实的短信,照片上,真田弦一郎拿着她交给朝实的饼干中的一袋,站在校门口,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斜拉的夕阳给整幅画面镀上了一层温馨的色调。      真田对你是认真的,好好考虑下吧。 ——BY 朝实      搭在删除键上的手指忽然就按不下去,愣怔间手机被人抽走,山崎信也呆了一下,然后无良的把手机递给饭桌对面的父母,他给出了和日吉一样的评价,“真惊悚。”   父亲山崎诚——山崎橙子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子俩会取类似兄弟的名字——没说什么。   母亲玲子则表示,反正橙子将来继承的是山崎组明面上的产业,有个警部男朋友毫无问题。而且现在提倡恋爱自由,门当户对什么的爱哪儿哪儿去!   “哦呀,橙子居然有日吉若的电话呢。”   “喂,妈妈,别乱翻我的手机。”某只奋起维护自己的隐私,被某兄一掌拍回椅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谎是无必要的,也是不会成功的。山崎橙子将巨桃会二三事原原本本地向家人说了一遍。   山崎信沉默了一会儿,恢复一贯的笑容拍拍妹妹的肩膀,“交给哥哥就好,想做警部夫人就别管这些事了。”      喂喂,别在用这件事刺激她了好不好!   恋爱自由,但有些事仍是不可能的。真田家是警界的中坚力量,怎么可能会允许下任继承人娶一个有黑道背景的妻子过门,这不是自打巴掌么?   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这种事情,山崎橙子认为只能出现在狗血的小说里,在现实中发生在她身上的概率和山口组改行做慈善一样,根本不可能。      真田为什么会对她抱有那种想法?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他从不缺席男女剑道部混训是因为她么?想到这里,山崎橙子不寒而栗。   是的,她在害怕,虽然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得知被天之骄子般的真田喜欢会有虚荣般的快乐,但回头看见自己背后将要把自己吞噬的庞大黑暗,以及黑暗中温暖的亲情,山崎橙子开始畏惧真田,害怕他的到来会改变自己身处黑白交界处的危险的平衡,从而万劫不复。      是夜,朝实美惠收到柳莲二发来的晚安短信甜美入梦,冰帝网球部在神奈川海边的酒店里互道晚安,山崎橙子带着小小的烦恼进入梦乡,山崎信面对电脑十指如飞。   灯光一盏盏暗淡下去,沉寂的夜晚,蛰伏于黑暗的野兽悄然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皮埃斯一:矮油,我真的很萌山崎一家的说。 皮埃斯二:关于真田的问题我以后会给出说明的,还请给位亲稍安勿躁,橙子可不是个人见人爱的家伙。 皮埃斯三:求留言,求收藏~~~~灰扑! 6月17 改错字 下一章待会送上 8、chapter 8 ...   无风,阳光明媚,温度却不很高,是个打网球的好日子。   山崎橙子拿着便当向立海大进发。打着看网球比赛的名义回来,她自然不能缺席周六的正式比赛。   虽然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观众,但食言是不好的,立海大严谨的教育给了她端正的品行。      没想到在校门口被拦了下来——非立海大与冰帝人员不得入内。   山崎有口难言,她没穿校服,更不会随身带着学生证。   尴尬地笑笑,掏出手机让朝实出来接应一下。、      来的是真田。   山崎无奈,给朝实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猜到会这样。   “走吧。”   “是,真田前辈。”她跟在他身后,相距一步。   少年没有慢下脚步等她,她亦没有追上去。   两人都没有开口,一路沉默着到了网球场。朝实郁卒地捂脸,柳莲二拍拍她的肩。   山崎冲他们扮个鬼脸,谢过真田,回到冰帝的阵营。   之所以用阵营这个词,是因为冰帝后援团成员悉数到场,好不壮观。   大概是怕在客场输了气势吧,山崎想,她望了望对面,立海大也是全员到齐啊。   这么多人,难怪门禁那么严。      友谊赛,对手场次都由抽签决定。   第一场,冰帝日吉若对上立海大幸村精市,干脆利落的炮灰掉,更悲催的是一下场气还没喘匀就被迹部打发去找和丸井文太一起玩失踪的芥川慈郎。   山崎还没来得及为他默哀,就接到朝实的电话,也被从座位上催起去找人。   “日吉君!”山崎紧跑几步赶上还没走远的日吉若,“一起走吧,我也被派来找人了。”   “分开找效率比较高。”日吉若实事求是。   “但我和芥川、丸井都不熟。”山崎也实事求是,到时候那两个人不听她的怎么办?难不成打晕了扛回来?她可没那么大的力气。   暗金发色的少年明白她的意思,略点了点头,“随你。”   两人自然地走成并排,中间隔着礼貌的距离。   朝实美惠再次捂脸,为什么她觉得山崎和日吉之间生疏的氛围比起山崎和真田站在一起时的氛围要好上许多?同校三年怎么着也算是熟人了吧?为什么气氛会那么僵硬呢?红娘之路,路曼曼其修远兮。   柳莲二揉揉她的脑袋。      在立海大活地图山崎橙子和熟悉绵羊习性的日吉若的协作下,两只捉迷藏不咋滴的小动物很快被找到。   正分享着零食点心的两个少年看着日吉若没有表情的脸,乖乖收起东西跟着走了,只是他们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情愿。   仲春四月,樱花盛开,一行四人踏上立海大的观樱道,无关浪漫,但美景依旧,欣赏的心情,亦是愉悦的。   微风吹过,樱花纷飞,芥川皱了皱眉头,“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丸井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山崎用夸张的语调说道,“两位,冲刺吧,真田和迹部已经打到最后一球了,两位经理说,迟到后果自负。”   丸井和芥川同时一愣,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然后毫不犹豫的拔腿飞奔。      看着两人跑远,山崎橙子把毫无动静的手机垂会胸口,“日吉君,是什么味道?”   “你也闻到了?”日吉若的声音沉肃,他走下观樱道,向樱花树林深处走去。   “不可以践踏草坪,违反校规的啊。”嘴上抱怨着,山崎踩上草地的脚却不见一丝迟疑。   日吉若头也不回,“立海大的校规?我是冰帝的学生。而且再走下去也不是立海大的范围了吧。”   抬眼,砖红色的围墙矗立在视野尽头。山崎同样无所谓,“翻墙请随意,后山没探头。”   日吉若二话不说翻了过去,山崎紧随其后。   “身手不错。”安全落地后,山崎听见日吉说了这么一句。她转头看他,后者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闲地一挑眉。   “过奖过奖,”山崎推推眼镜,淡定的表情在有一阵微风吹过时破功,“好难闻。”   “确实是令人不快的味道。”日吉若沉着脸,向异味传来的地方走去,“山崎,这和你家有没有关系?”   山崎愣了愣,“日吉君你现在问是不是太晚了?啊,当然是没有关系的。还有,小心脚下,可能会有蛇之类的各种爬行动物,别踩到了。”   立海大依山而建,越过与校门遥相呼应的围墙,便进入了未经人工开发的野生山林,山上最矮的杂草都能没过人腰。养育着人类的自然潜伏着的危险常使人们望而却步,更别提是稚嫩的孩子。建在半山腰的围墙不过是个摆设,二百七十六米高的藏尾山是立海大的天然屏障,无论是对内,抑或是对外。   想要逃学或者偷偷进入,东西两面面对街区的围墙是更好的选择。      山崎橙子跟在日吉若身后,默默将手机调到静音状态。   毫无准备就进山的他们,可以说是离经叛道,也可以说是鲁莽。   但风里传递来的信息让他们无法不在意。   芥川、丸井能捕捉到风中那丝若有若无的异味是因为他们五感敏锐,山崎能分辨出来,则因为熟悉,生长在黑帮又酷爱冷兵器,她对具有挥发性的防锈油味道很敏感。   日吉若能闻出来,两者都有吧。      味道能传那么远,是山里放了一桶油还是藏了一堆涂了油的铁家伙?如果是后者,那会是怎样一个惊人的数量。   山崎皱眉,合法的军火交易不会出现在这里,不合法的,在神奈川,被山崎组垄断,这是老牌黑帮屹立不倒的根基,绝不容别人插手。   藏尾山向来不是组里的交易地点。   是谁,公然挑战山崎组的权威?      日吉若停下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山崎橙子收敛气息,学着少年的样子藏身于古老的树木之后,轻轻拨开眼前的草丛,山崎橙子瞳孔微微一缩。   十米外,有一块人工开辟的空地,三个男人禁戒地站在,他们组成的三角中有四只实木集装箱,其中一只木箱脚下有大片深色的污渍,在从树叶缝隙间漏下的阳光中显出油腻的质感。   箱子里的油瓶裂了?就这样放着不管?山崎橙子不解,油量也太大了吧……   侧前方的日吉若忽然向她伸手,做出一连串的手势,黑道通用暗语——他们暴露了,在向同伙示警。   山崎心中猛然升出不好的预感,刚张开五指,杂草丛便骚动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不许动,警察!”四周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日吉和山崎明智的停下脚步举起手以示无害,警察看他们合作,便也没有用枪托将他们敲晕。   山崎低着头任警察拷上手铐,余光一瞥,看见了日吉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鹜。   生气了啊,日吉组的继承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转念山崎又想到自己,我不也是吗?   也没空去管空地上的那几个人到底怎么样了,山崎乖乖地跟着走,冷不防背后劲风袭来,她下意识的要躲避,危机中神色间闪现黑道人特有的狠戾,可看见周围人身上的警服以及他们手上的枪,山崎生生止住了动作,结结实实挨了一枪托。   后颈遭受重击,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山崎当即眼前一花,长久的训练给予她的良好身体素质使她昏迷的时间比普通人延迟了那么两秒。   于是她听见了,接住她的警察带着怒意斥责,“桐原,你在干什么?!”   同时,她也看见了,日吉若惊诧的神情。      他没事,只有她挨了打,为什么?山崎自认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戒备的动作,然而不等她想清楚,意识脱离了躯体。       作者有话要说:机油说,要求收藏,就要会撒娇。 于是我撒娇撒娇再撒娇~~~~~~~ 9、chapter 9 ...   “山崎橙子?”审讯室里,隔着一张桌子,职业为警察的男人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山崎组的人?”   “是。”   “这批军火的买家是你?”   “不是。”   “哦——”男人拖长声调,“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在立海大,闻到了防锈油的味道,觉得奇怪就过去看看。”女孩烦躁地转着手里的纸杯,对方的态度让她很火大,后脑突突的疼,山崎要花好大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哈,那还真是了不起的距离呢,”男人用手指敲击着桌子,“鼻子比狗还灵啊,不愧是山崎组的人。”   面对明显的恶意,山崎橙子忍不住皱眉,可黑白两道水火不容,她又怎能指望警察的态度好?   “说吧,要那么多军火干什么?”警察“嘭”地把警用电棍扔在桌上。   山崎橙子一挑眉,这种东西可以带进审讯室吗?她怒极反笑,“警察先生,你见过哪个黑帮会派个女人去进行军火交易的?还带着个穿着冰帝校服的,不是本帮的学生?”她不清楚日吉若的身份是否已被神奈川警方知晓,不敢把话说死。   带刺的反问句足以激怒警察,他猛地握住电棍,但有所顾忌,不敢真的下手,男人咬牙切齿道,“在神奈川境内除了山崎组还有谁能吃掉这么大一批军火?快说要了干什么用?小心我不客气!”   “在神奈川交易的就一定是山崎组?”山崎橙子字字带刺,她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即使身处逆境依然有一种近乎莽撞的孤勇,绝不低头,“警官您的思想还真狭隘呢。”   略略眯起的眼睛中浮着一层薄冰般的碎光,山崎橙子在赌,赌他敢不敢用刑,态度比她差的嫌疑人多的是,如果这个警察对她动手一定会吃处分,另一方面,他和山崎组一定有私仇,不然怎么会违禁把电击棍带进来?   山崎组网络覆盖整个神纳川,要查个人易如反掌,山崎橙子不是好相与的人,吃了亏一定会还回去。   反正,被电一下也不会死。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五官扭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的警察,“警官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山崎组不管事已经很久了,现在出了这种事你却来质问我,是不是欠妥呢?这,不该是你们的责任吗——”   话音未落,男人猛地从座位上跳起,他咆哮着,双目赤红,开了电源的电击棍直指山崎!   坐在固定座位上的山崎橙子根本无法躲避,她睁开眼嘲讽的一挑唇角,金棕色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讽刺。   男人完全失去理智,用电击棍一下又一下地捅着山崎橙子。   受到电击的刹那女孩脑中一炸,刺痛感从受到攻击的部位瞬间传遍全身,然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审讯室的门猛地被撞开!   一拥而入的警察协作着把疯狂的男人按住。   混乱中,山崎橙子觉得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被电的麻木的身体很难控制,好在视线还清晰,眼前场景一晃,等山崎橙子稍稍回复对身体的主导权时,她已经坐在走廊旁的休息椅上,而非审讯室。   在一边扶着她是,是哥哥山崎信。刚刚便是他把妹妹从审讯室里抱了出来。   在出审讯室的时候,山崎橙子看见了父亲。   一颗心就那么平静下来,“哥哥,很痛啊。”   “切,让你逞强。”山崎信这么说着,语气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哎,本来说有人欺负你,老哥替你出头,但现在老爸都来了,我只能乖乖退场了,好憋屈啊。”   “憋屈的哥哥大人扶我一把,”山崎橙子从山崎信的肩头离开,“我要去看看父上大人的雄姿。”   “遵命,妹妹大人。”山崎信行了个礼,扶着妹妹向一墙之隔的审讯室走去。      “谁允许桐原进审讯室的?!还带着电棍!”警部模样的人声如洪钟,气势汹汹显得非常恼怒。   “是桐原主动要求的,”小警察战战兢兢地答道,一边偷眼瞟仍被压在桌上的男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谁知道会再——”   “‘很久没有这样’、‘再’?既然有前科怎么还能进行审讯?而且他是怎么把警棍带进来的?”警部身边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问道。   干嘛要再重复一遍警部的问题,这下想蒙混过关都不行,小警察欲哭无泪,“他是我的上司啊——”我哪敢违背他的意愿,桐原警官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而且后台够硬,碰不得。   “咦——”小警察突然反应过来,看向中年人,“您是——?”   “山崎诚。”   “山……山崎组组长?!”   中年人儒雅一笑,“正是在下。”      山崎橙子抖了抖,连带着山崎信也抖了抖,每次他们老爸说出“在下”这个称谓的时候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印象最深的是他们兄妹两个小时候看爸爸整天笑眯眯的一团和气就没了对父亲的敬畏,偷偷跑到爸爸三令五申不许进入的军火库玩捉迷藏,被发现后还嘴硬,父亲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在下难道教训不了你们吗?”   那结果怎一个惨字了得。   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啊。      怪不得道上的人称山崎诚为“笑面虎”,他俩可是有切身体会的啊。      “桐原?”山崎诚露出深思的表情,目光从被压在桌上的男人转移到自己一对儿女身上,“我记得,桐原已经死了啊。”   被压在桌上的男人本已消停,听见这话再次挣扎起来,没有防备的警察们差点就被甩脱,“你发什么疯啊桐原,老实点!”   警部和山崎诚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是桐原处于劣势,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同事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   山崎橙子眼神暗了暗,早在街头看见巡警任由失主对被抓获的小偷拳打脚踢时,她就知道阳光下的世界并不像故事中描述的那么美好,而现在她觉得,家人极力让她远离的那个世界,不会比她生长的社会糟糕多少。   后脑突突的疼,浑身的刺痛还没散去,她做出天真的表情,“哎呀,想起来了,在山上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枪托呢。”   山崎信扶着她的手紧了紧,山崎橙子侧眼看去,兄长棕色的瞳孔中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似乎在说,小人啊,真小人。   情绪一闪而过,山崎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爸爸,你记错了,死掉的那个桐原是这个桐原的弟弟。”   “哦?人老了记性也差了,他弟弟是怎么死的?”山崎诚配合着问下去。一边的警部不安的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   山崎信把一切看着眼里,笑笑,“贩毒,坏了山崎组的规矩,处决。”    10、chapter 10 ...   在场的警察们都愕然了。   山崎信的话给了他们两个信息,一、桐原的弟弟是黑帮山崎组的人,二、他贩毒。   家人的污点不足以毁灭桐原的警察生涯,但不会没有影响,年轻的警察们恍然,桐原曾一度被提名进入中央警视厅,却在只差调任书这最后一环时被拉下马,从此,那个充满干劲笑脸迎人的警察一天天阴沉下去,酗酒,偏激,在审讯室里对不良少年施暴,受警告,停职。      “没被降职?”黑色的宾利里,山崎橙子脸色平漠。   “上面有人保他,”山崎信讽刺的笑笑,“甚至不惜给山崎组施压,把桐原弟弟的事情压下去,以求保护他这颗警界新星。”   “但是,”山崎诚接过话头,“桐原辜负了他们的希望。他把失去亲人的痛苦发泄在犯人身上,并把弟弟堕落的原因全部归结于山崎组,不知自省的年轻人啊。”男人意味深长地停了停,他其实都记得,对山崎组来说,那是一次不小的震荡,他们第一次替别人背了黑锅,“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信,把买家查出来。”   “是,父亲。”   进入工作状态的两个男人,褪去好爸爸好哥哥的温和外衣,如同露出了獠牙的野兽,有着令人震慑的气场。   山崎组不容侵犯,同时也极其护短。   “啊,也算我一份。”山崎橙子突然出声。   “别闹,警部夫人。”   “哥哥,我被打了,还被电了,很痛很不爽啊,”山崎橙子眯起眼睛,好女儿的外表也被撕裂,露出内里和面前两个男人一样的嗜血因子,她扬扬手机,“而且,我不想被他看扁。”   发光的屏幕上,是日吉若的短信——我会动手的。   日吉组的继承人吃了亏不会忍气吞声,她山崎橙子被欺负了自然要自己欺负回来,靠家人帮忙出气也太没出息了吧。   就算是在阳光照耀下的温室里长大,她身上流淌的依然是山崎家的血。      “哇哦,真厉害。”看着传送到电脑上的资料,山崎橙子赞叹道。   “彼此彼此。”另一台电脑后的日吉若淡淡回了一声。   临海的咖啡馆里,两人已经面对面坐了一天。   神纳川不是东京,日吉若想动手必须经过山崎组的同意,他昨天的短信就是知会,强龙不压,何况是势均力敌的两支组织。山崎组控制的地方日吉组低调回避,日吉若对神纳川的地下交易几乎一无所知,要动手谈何容易。   山崎橙子提出合作,日吉若很高兴,但对方会给他一个山崎组信息网高级管理员的账号,却是日吉若始料未及的。   高级管理员,除了机密,所有重要信息他都能够获取。   “你就不怕我看些不该看的?”   “日吉君还有闲心看不该看的吗?”山崎橙子笑笑,“我相信日吉君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这份未经世事磨练的纯真,是山崎橙子和日吉若最大的不同。   少年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切进系统,对于这种信赖他不屑,但他当然不会自讨没趣。      山崎诚将权力交给女儿的同时收走了包括山崎信在内的所有援助,只留下最基础的技术支持。   “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点。”他这样说。      日吉若这边也是同样的情况。      无论他们日后将活跃于光明世界抑或潜行于黑暗,能力与手段都是必须的。既然已经成年,那么就接受来自家族也社会的磨练吧。      山崎橙子第一次感到压力,她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事情,本只是打算给哥哥打打下手,谁知道赶鸭子上架,当了一把手。撒气还是其次,山崎组垄断神纳川军火生意,对方却感做——杀一儆百,她得找回场子。      “日吉君,你动手是因为对方害你进了警局?”   日吉若看了山崎一眼,缓缓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如果不是巧合也太可怕了吧。”   故意在那一天交易,故意被抓住,故意漏出油料,故意让他们闻到。如果丸井和芥川没有跑开,如果迹部没有派日吉去找人,朝实没有给山崎电话,甚至是没有那阵风……   这么苛刻的条件要一起成立,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但藏尾山不是适合交易的地点,它太靠近立海大,这是唯一的疑点。      少年眼神深邃,烟金的瞳孔中有暗芒浮动,如同深海上涌的潮流,冰冷又危险,“直觉而已。”   山崎一瞬被那纯粹的黑暗吞没,回过神,她保存好资料,“去山上看看?”   日吉的说法虽然牵强,但事无绝对。      咖啡馆距藏尾山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是日吉若开得的车。   看见那辆白色的□ART,日吉若嘴角抽了抽,“你的车?”   “算是吧,哥哥送的。”   “真是——”   “幼稚?”   “原来你知道啊。”少年促狭地挑眉。   “……想不知道也难,有人经常提醒我。”女孩无所谓地耸耸肩,毫无悔改之意。   而后一路无话。      上山下山,如同预料中的毫无收获。再次踏上平地,时针已指向六点。   “接下来做什么?”山崎问道,“回东京吗?”   日吉若点点头,“明天还要训练。”   “那么你送我一程,还是我送你一程?”女孩抖抖车钥匙,语气中颇有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日吉若向她伸出手,“当然是我送你。”   □ART不适合他,坐女人开的车更不适合他。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今天时间有点赶,字数少了些,明天补上。 皮埃斯:撒娇求收藏,日更哟~~~~~ 11、chapter 11 ...   神奈川到东京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日吉若专心开车,山崎橙子专心打手机游戏。   太阳落下,路灯亮起,同样的暖橙色无法带给人同样的温暖。白昼与夜晚截然不同,虽然它们之间只有一个瞬间的距离。   红灯。   日吉若把车停下,转头却看见山崎橙子歪着脑袋闭着眼睛,却是睡着了。盯着电脑看了一天,劳动量不小。   “山崎,别睡。”日吉想把女孩叫醒,虽然季节已进入春天,但日本的纬度决定了此时的气温不会很高。   然而山崎橙子只是略微抖了抖睫毛,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于是他伸手推她。   在日吉若的手指即将触到山崎时,女孩睁开了眼睛,金棕色的瞳孔如同蒙着一层冰,女孩没有焦距的视线准确的对上了日吉若的视线。   暗金色头发的少年动作一顿,有不知名的气场从他身上迸发而出。   “日吉君?”两秒后,那双找回了焦距的眼睛回复了一贯的茫然,带着困顿的朦胧,“绿灯了。”   日吉若不着痕迹地收回滞在半空中的手,一言不发踩下油门。刚刚,和山崎对视的瞬间,他不由自主地绷紧全身肌肉进入了备战状态。   不同于森川拍卖会上无害的锋利,因睡眠被打扰突然睁开眼睛的山崎橙子如同被吵醒的野兽,将不悦与威慑集中在视线中,毫不保留的传递出来。   日吉若可以肯定,如果他刚刚碰到了山崎橙子,一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攻击。      那是黑道世家历代传承的野兽般的本能啊。      他,对于打扰自己睡眠的家伙,也会有同样的行为。      “我做什么失礼的事了吗?”山崎橙子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赶走困意,“日吉君你的表情好可怕。”   “没什么。”      夜幕下,白日里灿烂的樱花不过是大团大团灰色的阴影,而在阳光下略显粗糙的霓虹灯却造就了大片绚烂的光影。   白昼和夜晚,如此不同。恍如一个地球上的两个世界。   日吉若把车开向冰帝附近的商业区,“去吃晚饭。”      小巧的梅赛德斯径直奔向商业区西南角,山崎橙子从车前抽屉里拿出黑丝绒布的手机袋,将脖子上挂着的手机塞装进去。   “你在干什么?”   “去那种高级场所还是稍微改一下造型吧。不能让日吉若太掉价啊。”   “你多虑了。”   “はい(是)。”      迹部财团几乎拥有商业区所有商家的股份,受迹部景吾的影响,日吉若对商业区是情况很熟悉,再加上部里的芥川和向日都有一张挑剔的嘴,他三年耳濡目染,也算得上半个美食家。   “吃法国菜如何?我知道这里有家店味道不错。”   “随意,”山崎橙子不甚在意,然后调皮的补充道,“我对蜗牛部过敏。”   日吉若配合地挑了挑嘴角。   车子转过弯道,霓虹灯的五色流光落在少年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色彩,奇妙的弱化了他的冷冽气场。   LED屏幕上明亮的光在烟金色的瞳孔里碎成一颗颗璀璨星辰,犀利,不羁,高傲。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关系,山崎橙子居然从日吉若身上感受的温柔的气息,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问,“日吉君心情很好?”   “你猜。”男生一挑眉,嘴角的笑意实实在在。   是的,他心情不错。因为想到了打网球的时光。   自然,日吉组的继承人不会把网球当作事业,但没有人能阻止他为之付出,而付出,必定会有收获,胜利,失败,欢笑,哭泣,以及单纯的友谊,普通人所拥有的,他所向往的。   他站在黑暗世界的顶端,目睹光明世界最底层的黑暗,他曾一度失望地以为自己无法像普通人那样过活。   是站在冰帝顶端的男人给了他机会。   “呐,日吉,你网球打得不错,给本大爷入社。”   迹部财团的公子,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身份?但迹部对别人这么说,“日吉若是谁?我迹部景吾的接班人。”   张扬的少年光芒万丈地站在他身前,遮盖了他身后的黑暗,日吉若得以走进光明。   日吉若承认,在某种程度上,他受到了迹部的庇护。   少年感谢他,敬重他,不想辜负他。   做你的接班人?可以,让我来超越你。   那是骨子里不羁的灵魂抬头。      以下克上!      心情不错,所以日吉笑了,他看见身边的女孩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茫然震惊的表情,如同每一个单纯的女孩。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看见了她的獠牙,日吉若不会相信她和黑道有那么深的渊源。      山崎橙子,你在阳光下的那层保护色,是谁赋予的?我很好奇。      侍者半弯着腰为他们拉开门。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十九世纪的四角风灯照亮法国式的浪漫,高脚杯里漂浮着点燃的红色蜡烛,就餐的人们小声交谈着,优雅的钢琴曲在整个空间中回荡,非常地道的法国餐厅,从任何角度来看。   “日吉!”有人清晰地喊出了少年的名字。   山崎总是很难找到声源,环顾四周一无所获,她顺着日吉的实现看过去,三角钢琴后露出了向日岳人酒红色的脑袋。   两人向那里走去。   绕过用鲜花点缀着的水中高台,才发现向日所在的是整个餐厅中最大的一张长桌,网球部的各位悉数到场,包括经理牧野慧。   “两位?”忍足玩味一笑,“那正好一起坐。”   “等一下,忍足学长,”牧野急急插话,却欲言又止,“这样……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话音未落,日吉已拉开牧野身边的椅子坐下。   牧野吓了一跳,眼神闪烁,“若哥哥你……”然后诚惶诚恐地望向山崎橙子,“山崎同学……”   山崎拉开日吉身边最末一张椅子坐下,“牧野同学你误会了,我只是来蹭顿饭而已。”   “不过,日吉会带女生出来吃饭很是吓人一跳呢。”凤长太郎笑道,单纯的感慨,听在不同的人耳里却有不同的意味。   “嘛,因为我给了日吉君一个游戏的高级账号,他硬要还礼。”山崎橙子适时地解释到。   日吉若转头看她,山崎毫不心虚的回视。   她不是完全在说谎啊。   日吉若撇了撇嘴角,收回目光。   “给钱不就行了,弄这么复杂。”   “向日学长,同学间谈钱多伤感情啊。”   “所以你就要日吉请你吃饭?”向日岳人毫不掩饰眼中的反感。   山崎技巧性地顿了顿,委屈道,“哪有,我想要的是甜甜私房猫的手办,但日吉君说太幼稚了,不答应。”   “山崎,你的审美观的确需要好好纠正,”日吉若和平时一样板着张脸,让人看不出真假,“我觉得带你到这种地方来一趟对你会有很大助益。”   他再次看向山崎,微微挑起嘴角,他也没有完全说谎。   山崎眨眨眼,你强。   “哎呀哎呀,日吉,对女孩可不能这么严肃哟,”忍足笑道,“对吧,小景?”   “别用那个恶心的名字称呼本大爷,忍足。”迹部景吾警告地瞪了忍足一眼,后者笑嘻嘻地应下。   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山崎同学,明天下午有什么安排吗?”闲谈间,牧野问道。   咽下嘴里的食物,山崎答道,“没有。”   “那么可以来网球部帮忙吗?”   山崎愣了愣,为什么是我——这样的话当然出不了口,“网球部缺人手吗?”   牧野认真的点头,“缺少看板娘。”      春季的第三周周一,历来是冰帝跳蚤市场的开市时间。由于学园祭是以班级为单位,跳蚤市场便以社团为单位。山崎在家政部的工作集中在上午。她对冰帝的跳蚤市场延续时间之长感到惊讶,在立海大,这种事通常只占用午休的一个小时。   家政部的前辈向她解释,冰帝的跳蚤市场其实就是学园祭,每个社团将日常成果拿出来贩卖或展示,以增加社团的经费,也为下一学期的招新做宣传。   之所以称为跳蚤市场,完全是为了给网球部之类的运动型社团开方便之门。   “总不能让那群男生把他们的臭鞋垫拿出来卖吧?”社长藤村打趣到,“迹部忍足这些人用过的练习本在疯狂的女生手里也是可以卖出高价的。”   “这根本不是跳蚤市场了吧?”   “没错,跳蚤市场只是个幌子,校方是想多给学生一些拓宽人际关系的机会。”   这就是冰帝,在素质教育之外,更注重人际关系的培养,在同等学院中,最趋近于成人社会的学府。      回忆到此结束,山崎橙子在心里问道,爸爸,你坚持把我送进冰帝的原因,是这个吗?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存稿,错别字什么的容我白天来改吧,实在是好困啊Zzzzz... 12、chapter 12 ...   “没有看板娘,用看板郎不就行了?”山崎半开玩笑道。   “山崎同学你今年才进入冰帝所以不知道,去年摊位是忍足和向日前辈负责的,结果,”牧野为难地低下头,忍足接口道,“非常遗憾,发生了踩踏事件。”   “更过分的是,”向日一脸愤怒,他对山崎的厌恶显然已经消散,直脾气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山崎和日吉这两个人精还配合着插科打诨,“居然有人说我们是靠脸在卖东西,不仅抢走了客人,更践踏了他们辛苦准备货物的努力。”   联想到藤村社长的话,山崎认为这番言论不无道理,不过,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品行,也就是那样了,嫉妒心占了上峰。   牧野接回话头,“所以,今年我们决定用女生守摊。”   山崎犹豫了一下,“恕我直言,这有些意气用事了吧?男网部用女生守摊肯定得请外援,这样无论卖得好不好,都会被说三道四啊。”   “没错,但我们必须有个缓冲期。”迹部景吾优雅地切着牛排,说到这里他放下刀叉,正视山崎以示尊重。少年目光灼灼,坚定地说,“踩踏事件这种不华丽的事情决不允许有第二次。”   迹部景吾是网球部部长,更是学生会会长,在维护网球部利益之前,他首先要考虑全体学生的利益,这一份公正与包容让山崎橙子心生敬仰。她向迹部低下头行了一礼,“明天下午,打扰了。”她为他的胸襟所折服。      身侧的气息有些微的波动,山崎橙子侧过头,捕捉到日吉若没来的及移开的目光。      第二天,山崎橙子在午休的时候到达男网社办。牧野慧正尽职尽责地清点货物,军师忍足在一旁帮忙核账。   才打完招呼,社办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暗金色头发的少年走了进来,“忍足学长,牧野,你们去吃饭吧。”   “那么交给你了,牧野走吧。”   “哎?我还不饿,忍足学长你自己去吧。”   “牧野,不吃饭对身体不好哟。而且你应该没有体重的烦恼吧。”忍足推着娇小的女孩向门外走去,牧野犹豫了一下,顺从地离开,脸上有一闪而过是失落。   山崎看得真真切切,不过她推了推眼镜,什么也没说。   日吉径直坐到桌后继续忍足的工作,山崎也拿起牧野丢下的记录板一项项核对下去。跳蚤市场,每个社团的工作都大同小异,山崎上手很快。   过了片刻,女孩突然开口,“日吉君,昨天说的那个游戏,我在的服又打了个BOSS。”——即,藏尾山的事她有了新线索。   少年抬起头,示意她说下去。   “大BOSS是东京人。”——东西是从东京流入神奈川的。   日吉的眼神一瞬锋利起来,“你确定?”   “确定。”山崎微微一笑,哥哥山崎信终究是不放心,背着老头子帮她,“日吉君加油吧。”——接下来的线索,就靠你了。   日吉若忽的敛去眼中的煞气,在便签条上写了什么撕下,隔着桌子递给山崎,“回礼。”   “……什么?”   “法国菜是迹部学长请的客,这是游戏账号的回礼。”少年挑起一边的眉毛,“甜甜私房猫就别想了,我也给你个账号,在某些方面我们也算志同道合。”——他干活,她也别想闲着。   山崎接过纸条,上面是两排数字和字母的组合,“这么小一张纸,弄丢了怎么办?”   “你负责。”   “……压力山大。”女孩龇牙咧嘴道,快速把信息存入手机,然后将纸条塞进碎纸机。   看着纸条被碎纸机绞成粉末,日吉若失笑,他才嘲笑过山崎太过亲信别人,但现在他不也毫不犹豫的把组里的高级账号送出去了吗?   一时大脑发热?   还是单纯的想要回礼,免得以后因为这份人情惹出麻烦?   或者是其它的原因?   日吉落笔继续忍足的工作,在学校,他拒绝思考有关黑道的事情,对于脑海中的问题,他不予理睬。   可算了一组数据后,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有关账号的事,黑帮信息网有大量黑客帮忙维护,哪一个账号有异动立刻就能被察觉,黑帮组织里的东西,不是有权限看就能够看的。   山崎橙子不担心他,他也用不着担心山崎。      现在才想明白,日吉自嘲一笑,真是逊毙了。      弯着腰清点货物的山崎忽然抬头,日吉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社办的磨砂玻璃上印出人影,同时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日吉若深感诧异,网球社是冰帝一流的社团,设施自然也是最好的,社办的隔音效果非常优异,凭他的耳力也无法捕捉到门外的脚步声,山崎橙子是如何发现的?   她的感官并不敏感,尤其是听觉,无论是开学时立海大的朝实美惠叫她,还是昨天在餐厅里听见向日岳人的声音,山崎的表现都证明了她的听力甚至比普通人更差。   但是,日吉转念又想,牧野出事的那天,校门口那么嘈杂,山崎却在迹部还没近身时就退后,在加上她受打扰时能立刻惊醒,这些又说明她是个感觉非常敏锐的人。   不是听觉,那她靠的是什么?   日吉望向山崎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亦多了几分兴趣。   目光在山崎身上停留不过是一瞬,女孩却若有所感的回头,在这之前日吉已经移开目光,道了声“请进”。山崎耸耸肩,全当自己感觉过敏,再次俯身数盒子。   日吉若没再看她,嘴角却挑了挑。      进来的是有着温良笑容的凤长太郎,他身后跟着宍户亮,大概是一起吃完饭回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凤问道。   日吉若点点头,开始分配工作,担任过社长的少年,的确拥有一份过人的组织能力,不是年龄的赋予,而是实践出真知。   举手投足间尽是沉稳,少年冷冽的眉眼隐隐透出一丝霸气。   霸气?山崎橙子愣了愣。   迹部景吾的霸气是与生俱来的,他出身高贵,从小耳濡目染,言谈间便带上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是一种让人心悦诚服的气场。   而日吉若的霸气却带着杀伐之意般的果决,带给人一种气血上涌不顾一切的冲劲。   也许这便是迹部景吾选择日吉若的原因,冰帝是贵族学校,绅士淑女的氛围太浓了,傲慢,却渐渐失去了拼搏的精神。   记得刚刚国三时的全国网球赛,评论员说今年的冰帝气势更胜往年,这是因为部长日吉若出生于武道世家,他将武士道精神传递给了部员。   想到这里山崎橙子摇摇头,她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握住了胸前的手机。   终究是不同的,她想,迹部景吾和日吉若。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立夏快乐~记得包馄饨吃哟~(这好像是南方的习俗,北方也是么?麻烦北方的亲告诉我一声 ^^) 13、chapter 13 ...   无论高中初中,冰帝男网部都保持着200人的规模,所以为跳蚤市场而收集的二手物品也有相当的数量。在包括迹部在内的所有人的努力下,网球部的存货终于在下午开市之前整理完毕。   “啊,对了。”忍足扬起标志性的笑容,弯下腰从储物柜深处拖出一只纸箱,“我这里还有些私藏。”   “山崎同学来挑挑吧,”醇软的关西腔继续着,“作为来帮忙的回礼。”   山崎笑着挠头,一个中午,她已经收到两份回礼了,“是什么?”   “猜猜看。”   再次想起藤村社长的话,山崎思索了一下,“该不会是笔记本吧?”   忍足意外地眨眨眼,“哇哦,真聪明。”说着,他打开了盒子。   MIDORI,九口山,无印良品,CONCERINO,各种品牌的精美笔记本。   当然,都是崭新的。   “卖点在这里。”优雅的少年翻开放在最上面的CONCERION字典本,扉页上是一行流畅的花体英文——   If winter com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英国诗人雪莱的名句。      “这是部长的字?”牧野问道。   “好眼力,”忍足把本子放回去,“牧野要不要也挑几本?这本来是去年的压轴戏啊。”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牧野显然动了心,但不好意思说“要”。   厚脸皮的山崎已经动手翻了起来,昨日之日不可留,她不会为既定的事实忧郁,更何况,这和她根本没有关系。看到某一本时,山崎突然笑了,手腕一转塞给了牧野,“我想你会喜欢的。”   牧野翻开小麦色的裸装本,脸上红云一闪。   山崎笑道,“算在我的‘工资’里好了,毕竟平时我受了牧野不少照顾。”   山崎戏谑地看着牧野,惊讶地看见她白了脸色,牧野犹豫地笑道,“我帮过山崎同学什么吗?”   山崎笑容渐深,“有啊,牧野同学忘记了呢。”   “忍足学长,该搬东西了。”日吉指了指墙上的钟。   “哎呀,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忍足收回游移在两个女生之间的目光,“岳人,帮忙。”   “是是。”红发少年懒懒地应声,搬起东西来一点也不含糊。   牧野抱着一小堆东西跟着跑出去,“忍足学长,教辅材料放这边……”   “你在试探她什么?”社办里的人三三两两地搬了东西出去,山崎偷懒落在最后,拿了装护腕胶带的纸盒,日吉若抱起放在盒子下的一摞书,顺势把女孩堵在了角落。   “我只是说了句客套话而已,牧野同学的反应真是出乎意料呢。”山崎橙子靠着墙壁似笑非笑,“日吉君对她的维护也令人惊讶。”   “我维护她,与你无关吧?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嗤笑一声,“日吉君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吗?我没有试探她你就已经来质问我,那么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日吉君也会站在她那边替她遮掩吧?”回忆起开学来有关牧野的事情,山崎对自己的想法基本已经确信,“与我无关?开玩笑。”   山崎橙子的眼神冷下来,“我会去查她,就算她是你的人。”   日吉若眉头一皱,整个人的气势立刻锋利起来,他盯着山崎看了半饷,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是让开了路,“随你。”      山崎橙子离开学校后给山崎信打了个电话,“哥哥,帮我查个人……不,和藏尾山的事情没关系,是冰帝的学生,高一B组,牧野慧,她很可能和日吉组有关系,小心些。”   兄长的声音从型号古老的手机中清晰地传出来,“她做什么了?”   “不知道,所以要查。我觉得她的性格最多欺负欺负人,搞搞小破坏,但日吉若对她的维护让我很在意。”   “我明白了。”少年沉稳的声音忽转促狭,“不过橙子,你是在吃醋吗?”   山崎橙子顿了顿,短暂的沉默让电话那头的山崎信挑起了眉。   “感觉很微妙,日吉若似乎几次想把□告诉我,但最后都咽了回去。”   “少年啊,要小心憋出内伤。”   “……不要突然吐很黄的槽。”   “丫头,是你想歪了。对了,东商的靶场有人在刷榜,想保住你的记录就快去。”   “这种东西是想保住就能保住的吗?!”山崎橙子吐槽道,脚下一转向商业区走去,“你来不来?”   黑帮的事物,山崎橙子不参与,但她的枪法在组内却是排的上名的。能达到她的成绩,求贤若渴的山崎信通常会去招揽。   “已经在路上了。”   “那么待会儿见。”   “嗯,回见。”      东京商业区,与西南角遥遥相望的东北角,聚集着大量柏青哥,台球房,弹珠店等相对低档的娱乐场所。山崎橙子熟门熟路地穿过愈显肮脏的街道,来到一家门头简洁的俱乐部门口——山崎射击俱乐部。   东京是日吉组的地界,山崎组只能靠这种小店来渗透势力。在神奈川则反过来。      “橙子小姐。”老板栗山谷一亲自迎了出来,男人矮胖结实,隔着衬衫可以看出暴起的肌肉,一张胡子拉扎的脸更给他增添了几分凶恶。   “谷一叔叔。”   山崎橙子轻轻颔首,嘴角的笑容礼貌却疏离,于亲和中多一份强势的气场。   “都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俱乐部外围,是供普通人使用的卧、坐、站三姿气步枪,气手枪十米靶。越过一道窄门,便进入了只对地下世界开放的移动靶场,靶场被分割成一个个小隔间,每个人的分数都由隔间中的计数器记录,然后比较,最高分记录在大厅中央的电子屏上。接近最高记录的分数显示在分区栏中,实时记录。   山崎橙子的记录一直留在上面。   这片靶场后还有一扇门,即使是山崎橙子也无权进入,因为那里面训练的是狙击枪。      进入隔间,山崎橙子将挡板夹在左边的镜片上,左手拍下开始按钮,同时右手拇指压下保险,开始射击。   不多时,大厅电子屏分区栏上亮起第二个数字,猛追前一个高分。以红色显示的当日最高分却停止了上涨,在两个分数持平,同时变黄的刹那,再次攀升。   在大厅中休息的人都将视线投注于屏幕,屏幕上的分数是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这么精彩的刷榜,可遇不可求。   一红一绿两个数字交替领先,平手时的黄灯总是一闪即灭。   大厅中有人笑称,刷榜结束,该换个新的屏幕了。      左手一抖,右手一送,山崎便换好了弹匣,似乎连停顿都多余,枪声没有止息。右臂隐隐发酸,额头也蒙上了一层薄汗,女孩的嘴角却有愉悦的弧度。   她自小练习剑道,虽是家学,但天赋有限,膂力不足,总达不到想要的高度。在靶场上,她找回了自信。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端午节快乐! 错字多的我没脸见人啊!!! 14、chapter 14 ...   屏幕最上方的最高纪录开始跳动。   最终,红色的数字停止了上涨。   山崎橙子在领先两分后也放下了枪。笑容里多少有些庆幸,打破自己的记录,算是超水平发挥了,如果对方继续下去,她这个榜单保持者能不能保持下去还真有点悬。   女孩在隔间里听见大厅中爆发出掌声、口哨声,夹杂着粗俗的叫好声。她弯起嘴角,想,在这一刻就让我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   “橙子小姐,辛苦了。”栗山极有眼色地递上毛巾和水。   山崎橙子接过毛巾擦了擦汗,然后拧开塑料瓶的盖子一口气灌了半瓶水进肚子。   身为山崎组的一员,她当然接受过“在外面不要乱吃东西”的严格教育。但现在是在山崎组的势力范围内,山崎橙子不相信栗山敢给自己下药,再者现在她心情很好,便也没那么多计较。   “橙子小姐要等信少爷吗?”   “不了,”山崎橙子把手机中半小时之前收到的短信删除,“他堵车,不过应该快到了。”   家人不让她插手组里的事务,山崎也乐得清闲,“你尽可能把人留住,实在等不及就你去交涉。”   有可能的话以后她也想见一见和她刷榜的家伙,希望对方不要拒绝山崎信的邀请。   “是。”栗山恭敬地应了一声,收起东西离开。   “等下,把水留给我。”   “啊,是。”栗山把水交到山崎手里,一瞬的犹豫没有逃过女孩的眼睛。   不知怎的想起了牧野,山崎眯起眼睛,毫不掩饰锋利的气场,“怎么?不能给我吗?”   “当然不是,如果橙子小姐口渴的话我去准备果汁,矿泉水没味道。”   山崎橙子嗜甜,喜欢除了橙子汁以外的一切饮料,这一点山崎信特别关照过。栗山这么说合情合理。   山崎橙子歪头一笑,“不用麻烦了,最近我减肥。”   在这个话题上栗山不便接口,沉默着把山崎橙子送了出去。      离开俱乐部,山崎橙子敛起锋利,回复普通高中女生的纯真模样,只是她挑了挑嘴角,捏紧了不准备喝的矿泉水。      迎面走来一个人,山崎橙子收起笑意。对方把鸭舌帽压得很低,从身形看是个男人,山崎看不见他的脸,同样,对方也看不见山崎的脸,女孩于是放松下来。看对方步履匆匆,她往旁边让了让。   擦肩而过的瞬间,拐角处转出熟悉的人影——   山崎眼神一冷,闪电般地出手扣住身边那人的肩膀,对方反应极快地往下一卸,膝盖一弯,是发力前冲的起势。   占了先机的山崎怎肯让他逃脱,勾指成爪,往对方肩窝一抓,然后大力后掰,同时把身体的重量往身侧转移——   “咔嚓”一声,男人的肩膀就此脱臼,惯性与疼痛下,帽子男下盘不稳一个趔趄,山崎橙子旋身出腿,利用惯性与体重把男人踹飞出去。   男人重重落地,帽子飞出去,露出张大众脸。   山崎橙子站稳身子,从动手到结束不过是短短几秒时间,她问,“他是谁?”   “桥本富口,神奈川的那批军火是他经的手。”赶上来的正式刚刚打手势示意山崎抓人的日吉若。   “效率真高。”山崎橙子没头没脑地称赞了一句,语气中的讽刺不加掩饰。   中午给了她日吉组信息网的账号,傍晚就抓到人了,她不需要帮什么忙,就也没理由上日吉组的信息网。   这难道不是一种不信任的表现么?   山崎橙子无法不把这件事和牧野联系起来,牧野慧就那么重要?   真是不爽。   对方不留情面,自己干嘛要给他好脸色看?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山崎橙子承认自己小气。   但,她说过了吧?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身为女性,不小气白不小气。      日吉若看了看山崎,眼神有些疑惑,似是不明白她在恼怒什么,良好的教养让他维持着一贯的冷凝,懒得和她计较,把该解释的解释了下,“刚刚收到的通知,因为离冰帝很近,我就过来看看。”   山崎橙子脸上讪讪,想道歉却心里憋着股气,说不出口,别扭地转过头,“……哦。”   日吉若挑了挑眉,不再纠结在这上面,“作业做完了没有?”   “做完了,怎么?”   “一起去吃饭,然后回来看桥本。”   日吉组控制东京,在这种平民街上当然设有据点。   看着走在前面带路的日吉若,山崎忍不住红了脸,自己是不是太斤斤计较了?对方压根没那种想法。   随即山崎坦然,既然对方没想法,那自己纠结个什么劲!      晚饭在附近的面馆解决。山崎橙子随手把矿泉水放在桌上。日吉若的目光却是顿了顿,刚刚打的一场架虽然小,激烈程度却不弱,她居然还能分心抓住瓶子,山崎橙子的身手,比他估计的更好。   意料之中,山崎橙子感受到他的目光转眼看了过来,只是,稍微有点别扭。   日吉若在心里笑了笑,他不笨,走到面馆的时间足够他想明白山崎橙子失态的原因。不过,看她别扭的样子比把话挑明有趣的多。   虽然,似乎,好像他也有些责任。   于是暗金发色的少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迎上女孩的目光,不意外地看见对方飞速地移开视线。      感官特别敏锐的人是不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特别多呢?   日吉若很好奇。      “卤肉叉烧。”山崎橙子尽量忽视身边某人的存在,一心一意地和面店老板侃起来,“大叔叉烧要大块的哟!”   做生意的人眼睛毒辣,山崎的掩饰实在太明显,和气生财,面相憨厚的大叔顺着接口,“大块的要加钱!”   “那算了,我是穷学生。”山崎吐吐舌头。   穿着冰帝的校服也敢说自己是穷学生,日吉若很想笑,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我要豚骨拉面。”   尾音淹没在巨大的引擎声中。   山崎橙子用手捂住耳朵,巨大的噪声使桌椅都颤抖起来。   摩托车队直接停在了面馆门口,将进出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拉面店的老板皱了皱眉头,问日吉,“两位还吃吗?”   “为什么不吃?”日吉从筷筒中抽出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山崎,后者很自然的接过。   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眼里,面前这两个浑身散发着优越感的,穿着冰帝校服的少男少女,完全是瞒着家里偷偷出来幽会的小情侣,一时贪图新鲜来到这条平民街。初生牛犊不怕虎,又向来被保护的太好,完全不知道暴走族的可怕。      希望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我有好好改错字来着,不会再那么惨不忍睹了吧…… 端午节快乐哟亲~今天是正日子哟~ 顺便求收藏求留言求包养~~~~~~~~包养就送小舞子一只哟! 15、chapter 15 ...   皮靴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除此之外,店里只听得见快速吃面的吸溜声。   “喂,让个位子。”把头发弄得像斗鸡的暴走族把头盔往日吉面前一磕,山崎眼疾手快地扶住茶杯,顺势拿起来,她对日吉说,“走吧。”   日吉没有犹豫,连个眼神都不屑给暴走族。跟着山崎向另一桌走去。   这表现在暴走族的眼中却成了懦弱,围着料理台坐下的少年暴走族们大声的嘲笑起来。   日吉若忍不住要回头,但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山崎突然晃了晃。   暗金发色的少年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有一瞬,山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手上,日吉心中一凛,转头仔细观察山崎的脸色。   “我不知道。”短暂的眩晕过去,山崎也不敢托大,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眼神一冷,栗山真的给她下药?该死,她把那瓶水忘在刚刚的桌子上了。   日吉若仔细看了山崎的脸色,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稍稍放下心来,但他还是问了句,“要先回去吗?”   山崎斟酌了一下,“不了,吃完饭再说吧。”她拿出手机,给兄长发了条短信。   日吉便不再说什么从随身的网球包里掏出训练菜单开始看,山崎闭了闭眼,开始打手机游戏。既然让了位子,那么当然得等那十几个人都吃上了才能轮到他们。   等待,是大度,不换店,则是自尊。   作为黑道继承人,和暴走族一般见识是自掉身价。      暴走族们大声喧哗着,在等餐的时候拿着啤酒瓶一口吹。匆匆吃完的食客们火急火燎地付账走人,想进来的人一看门口的架势赶忙绕道。   五分钟内,店里除了暴走族只剩日吉和山崎两个客人。   二十分钟,两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食物,同时一群莺莺燕燕飘进了店里。   廉价香水味刺鼻,山崎侧眼看去,结果手上的手机一震,GAME OVER。   她收回目光,“日吉君,认不认识A组的池田优枝?”   “认识,怎么?”男生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他发现山崎碗里的卤肉和叉烧分量很足,大概是面馆老板对他们等待的补偿吧。   “她在里面。”山崎用筷子向身后指了指。   日吉不甚在意地看了眼料理台前的人群,“没什么大不了。”   见男生这个反应,山崎也不好再说什么,援助交际确实没什么大不了。可心里却冒出很古怪的念头——   池田优枝,冰帝高一的霸王花,在开学那天泼了牧野一身脏水,是在和立海大对战时从梯形看台上摔下去的女生,同时也是在校门口给牧野难堪,造成交通堵塞的始作俑者。   她的今天,是她自己的选择,还是牧野慧或者日吉若给她安排的道路?      一动脑,头又晕了。   山崎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的面碗仍是模糊的,她觉得胸口很闷,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   电话响了。   ——喂,橙子,你在哪儿?   “啊,我在俱乐部附近的面馆里,路口见。”   日吉若抬头,山崎橙子的声音带着短促的气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抱歉,日吉君,我先走一步了。”山崎歉意地对日吉笑笑,“桥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日吉若点点头,同样站起来,“我送你。”      突然传来器皿碎裂的声音。   “嘶——池田你找死吗?!”   “非……非常抱歉!”   日吉和山崎转头看去,池田优枝失手打翻了面碗,滚烫的面汤全倒在了鸡冠头少年身上。   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热,但隔着皮裤,那温度也够受了。   池田优枝白了脸,慌慌张张地找来毛巾替少年擦拭,一双眼睛却不安地往日吉山崎身上瞟。      想必池田根本没发现他们两人,日吉和山崎选择的座位和料理台前的座位有挡板相隔,因为家庭的关系,他们两人又习惯收敛气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以池田看见突然站起来的日吉会那么惊慌。   援助交际没什么大不了,可一旦被发现,池田绝不可能再在冰帝待下去。      “你们两个!”鸡冠头少年冲日吉和山崎吼道,“拿钱来,本大爷的医药费!”   这个本大爷和迹部的本大爷真是没法比,山崎在心里默默吐槽,她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想这种事情。   又是一阵头晕。   山崎急忙扶住隔板。   鸡冠头少年却以为她怕了,忽的笑起来,“没钱也没关系,过来陪我喝几杯,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   “走吧。”日吉彻彻底底地无视了鸡冠头,轻轻推了山崎一把,示意她离开。   山崎顺从地向门口走去。胸闷感愈发强烈,绝对不是天气的原因。   “谁让你们走了?”身后传来鸡冠头少年刻意压低声音的威胁。   其他暴走族闻声而动,掏出随身的钢管气势汹汹地围上来。   “山崎,你先走。”身后传来日吉若沉稳的声音。   “多谢。”山崎也不做作,直接应下。   日吉若皱了皱眉,女孩的脸色差得可以。   暴走族哪肯放人。为所欲为嚣张无比的他们什么时候被这么无视过,一声大吼齐齐冲了上来。   日吉若上前一步挡在山崎面前,也没看他怎么动作一根铁棍就到了手里。暴走族虽然彪悍,但到底没有受过正规训练,根本不是日吉的对手。   山崎橙子跟在日吉身后顺手帮忙解决些想从地上爬起来二次攻击的小虾米。   几个动作下来,胸腔中传来熟悉的窒息感。瞥见指尖明显的紫绀,山崎橙子脑中一片空白——怎么可能——   “山崎橙子!”日吉若的声音直直刺进脑海,面前有阴影落下,鸡冠头高举着铁棍,对着她兜头罩下!   她躲不开。      两声枪响。      恍如慢镜头般,山崎橙子看见鸡冠头少年握铁棍的手腕溅出鲜血,几乎是同时,铁棍从中央凹陷下去然后飞出。   惨叫声,尖叫声,场面愈发混乱。   山崎橙子觉得奇怪,应当向下跌落的鸡冠头为什么反而在向上运动?直到膝盖传来痛觉,女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更快地跌了下去。      一道人影冲进人群。   “橙子?!”   “哥……”那样熟悉的窒息感,那样熟悉的恐惧,山崎橙子紧紧地抓住兄长的袖子,仿佛一个无助的孩子。   日吉若站在一边,看着山崎信带来的人清场。   有一个瞬间日吉若感到自愧形秽,山崎信身上的庞大气场让他于刹那间想要退却。瞬间之后他迈出脚步。   “去医院?”   山崎信点点头,“最近的医院,带路。”   毫不客气的命令语气,日吉若却不愤怒,黑道自古以来便是强者为尊,“跟我来。”   年轻英俊的男人将妹妹打横抱起,回头对自己的人说,“一个都不许放走。”       作者有话要说:吃完饭再来改错字~ 16、chapter 16 ...   最近的医院离街区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但山崎橙子的情况不容乐观。日吉若当机立断,把留在冰帝处理学生会事务的忍足一个电话叫了出来。   “青霉素过敏,现在条件有限,我只能注射葡萄糖。”忍足侑士沉稳的说,看向山崎信询问意见。   “我来给她注射。”山崎信沉声说道,脸上表情平静,但看着日吉若眼里却是暴风雨的前奏。   山崎组护短,在道上是出了名的。   忍足一愣,一半是被山崎信身上压不住的戾气震慑,一半是出于医生的考虑。   “忍足学长,给他。”副驾驶座上的日吉若回过头,给了忍足一个眼神。   多年的默契,忍足当即将注射器交给了山崎信。   从后视镜中看见山崎信熟练的注射动作日吉若心中很是复杂。山崎信不让忍足注射,是不信任的表现,但他用了忍足带来的注射液又是信任的体现,或者是危机时刻的无奈之举?不管怎么说,山崎信的举动将忍足从这件事中推了出去,但他日吉若,乃至身后的日吉组都逃不了干系,毕竟山崎橙子是在东京出的事。   还是那句话,山崎组很护短。   暗金发色的少年看着后视镜中山崎橙子的虚影,已近休克,少女却不可思议的保持着清醒,她虚弱的移动视线对上日吉的目光,然后移开,日吉想,大概是因为没从他的视线中感受到威胁吧,他很怀疑现在的山崎橙子还能不能认出他。   视线下移,少年看见山崎橙子抓住山崎信袖子的手,指尖的紫绀已经蔓延过了两个指节。      青霉素过敏?他在心里想,这种无法弥补的缺陷对于山崎橙子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绝对是机密中的机密,山崎信大为光火也不奇怪。只是,是谁想要山崎橙子的命?一个女人,在黑道上,并没有多少重量。她又姓山崎,伤害她只会得到山崎组的疯狂打击。   百思不得其解的暗金发少年鬼使神差地再次把视线落在了女孩因用力而苍白了关节的手上,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家人啊……      在医院刚刚完成急救措施,山崎组的医生便赶到了,将医院的医生赶出急救室,接手山崎橙子的治疗。   从急救室出来的医生一个个心有余悸,看见他们的表情,日吉若大概猜到了山崎组的人是用什么手段赶人的了。   透过医生办公室的窗户,日吉若看见了黑着一张脸的山崎诚,想了想,没出去打招呼,笑面虎都不笑了,可见他愤怒到了什么地步,他可不想往枪口上撞,山崎诚的怒火,他自认还招架不住。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山崎’。”冰帝的学生非富即贵,档案高度保密,忍足一度以为山崎橙子只是个漂亮的小学妹罢了,他见过很多豪门千金,对那些女孩身上的气质自然也熟悉,山崎橙子身上没有那种气息,却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一个身份。   “忍足学长,我先走了。”看着两个男人护着推车进入特护病房,日吉若告辞,不管怎么说,先把桥本审了。   才想到这里,手机响了,部下惊惶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若……若少爷,桥本死了!”   “废物!”日吉若怒斥一声,摔门离开。   忍足被日吉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短暂的呆愣后他无奈的笑了,“哎呀哎呀,这是要变天了呀。”   优雅的少年拿起咖啡杯浅酌一口,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夕落的阳光正一点点被黑暗吞噬,景观灯次第亮起。   送走了白昼,不夜魔都东京迎来了另一场生命。      东京郊,城市灯火永远无法照亮的黑色仓库里,钉着舌环的少年平声道,“到点了,渡边还没有来吗?”   他身后的男生立刻掏出手机,简单的讲了几句后把消息传达给老大,“没有。”男生坏笑着凑到少年耳边,“听伙计说,他傍晚去了东商的吉田拉面馆吃饭,还招了一群流莺。”   少年略挑起眉,男生继续说道,“当时小岛正好在附近,他亲眼看到池田优枝也在里面。”   少年冷哼一声,池田优枝是才出道半个月的新人,正是抢手的时候,她又确实有些姿色,道上不少人为她争风吃醋。   因为一个女人,他长谷川被放鸽子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少年舔舔嘴唇,“出发,去东商。”   跟在他身后的男生耸耸肩,掏出手机和在东商打工的兄弟联系,想做些床上运动,在东商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机车咆哮着,穿梭在东京都繁忙的车流中,红色的尾灯在空气中留下有如实质的光影,心惊胆战的司机们猛按喇叭,把头伸出车窗对着呼啸而过的机车少年们破口大骂,却不得不踩下刹车乖乖让道。   安全,法律,工作,家人,种种琐碎的世俗牵绊着他们,使他们无法像机车上的少年们那样用铁棍和暴力解决一切,以生命为赌注享受刺激。   被称为“底线”的束缚维持着日常世界的正常运转,而离经叛道的暴走族,显然不受这条准绳的束缚。   他们横冲直撞地驶入逼仄的平民街,突然地,齐齐刹车。   “头儿?”   “不对,很不对。”长谷川皱起眉头,“太安静了。”   小巷里零零散散地走着人,两边的店也亮着灯光,长谷川的手下有些茫然,哪里不对了,这种地方要是和中心商务区一样繁华那才叫见鬼了。毕竟来这里的都是些来干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学生。   男生顿悟了,“老大,今天是周一,人自然要少些。”   长谷川想想也有道理,便把心里那一丝不协调丢在一边,他踩下油门一抬头,巷子对面走来一个人。   看见堵死了路的暴走族来人脚下有一瞬的迟疑,片刻的停顿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暴走族们只看到灯火不及的暗处有个人影从容地向他们走来。   只因那份从容,暴走族们敏感的神经被拨动了——不怕我们?好。我们要让你哭着求饶。   简单,血腥,没有理性,没有逻辑,以破坏为乐,这是他们的游戏规则。      近了,从身形上看是个高挑的男性。   长谷川痞气十足地喊,“对面的兄弟,哥几个来找乐子,尽尽地主之仪吧!”换句话说就是“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长谷川的学历比身后的一众小弟要高一截,为了显示不同,他喜欢拐着弯说话,时常说些文绉绉的句子或是从经典小说里挑几句台词出来。      “今晚流莺不唱歌,”对面的人声音沉雅,闲闲来了句,“各位请回吧。”   长谷川被噎了下,居然出现个比自己更有文化的?   这个认知让他很不爽,“哟呵,还真把自己当地主了?呸,哥几个偏不走了,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长谷川身后的一众男生极有眼色地敲击着彼此的铁棍给老大造势助威,长谷川很满意,得意地挑了挑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带着头盔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变化。   对方这时走到了灯光下,“那当然是好好招待了。”   长谷川几乎被那暗金的头发耀瞎了眼,等他看见少年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日……日、日吉若!”      ——————————————————————————   ——————————————————————————   小小剧场:   夜拾(写稿中):日吉君快点强势起来啊,不然男主的位置会被山崎哥哥抢走的啊啊!   暗金色头发的少年:哦?我记得有人说过不写乱伦重口啊。   夜拾(吓):你没发现山崎哥哥的人气已经比你高了吗?做作者的要考虑读者们的要求啊!已经有亲明确地提出要把山崎哥哥当做男主预备役啦啊啊!!虽然你比山崎哥哥小四岁,但麻烦你快点有点男主的王八气场啊啊啊!!!   暗金色头发的少年:……   夜拾(继续埋头写稿):……   暗金色头发的男人(挑眉):你,刚刚说什么气场?   夜拾(抬头,惊吓):喂,搞毛啊!我在和16岁的日吉君说话,26岁的日吉君出来打什么酱油啊!还没轮到你出场啊啊!!作弊器也不是这么开的啊啊啊!!!   暗金色头发的男人:……   夜拾(欣慰笑):哎呀哎呀,果然是【——剧透消音——】,不会和【——哔哔——】顶嘴啊,我是很开明的哟,既然来了就和大家打个招呼吧,顺便帮我拉个票,要知道没收藏没留言我就没动力啊~   暗金色头发的男人(不为所动):……   夜拾(再接再厉):没动力就会断更,断更就会【——哗哗——】,呵呵(狼外婆式笑),你懂得~~   暗金色头发的男人(艰难的):………………大家好。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原来我也是能写出小剧场的啊……求留言求收藏求包养啊啊! 17、chapter 17 ...   “你认识我?”少年挑了挑眉,“真遗憾,我不认识你——拿下!”   一声令下,周围店里看似普通的人全部冲出来,扑向暴走族少年们。   看见那些人把手伸进怀里,长谷川一旋车把向人最少的日吉若那里冲去——开玩笑!被日吉组招待他还有命回来吗?!   怪不得自己觉得不对劲,这街上一个女人都没有,平常这个时候,流莺该出来拉客了!   整条街都戒严,这一定是出大事了!   日吉若冷着脸避开飞驰而来的机车,他以为他逃得掉吗?整条街上都是日吉组的人。   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一个刚翻完垃圾桶的流浪汉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大堆塑料瓶往路中央走——你不能期待社会底层的人恪守交通法规——正巧挡在了长谷川的必经之路上。   “闪开!”长谷川气急败坏地大叫,他不怕撞到人,却怕因为撞到人而翻车被抓住。   流浪汉完全吓傻了,呆立在路中央一动不动。   机车丝毫没有减速。   日吉若冷眼看着,手腕一翻对着机车后轮就是一枪。   长谷川被不受控制的机车甩飞出去,落地后破碎的头盔下一双眼睛里尽是惊恐。   枪响惊醒了流浪汉,他顾不得怀里的瓶子,撒脚就跑,塑料的,易拉罐的,各种瓶瓶罐罐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日吉若掏出一看,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按下接听键。   有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喂,是日吉君吗?这里是山崎橙子。”      第二天一早,日吉若同往常一样来到学校训练。冰帝网球部的淘汰赛日日上演,日吉若陪胜出的非正选打了两场指导球,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回更衣室冲澡。   “向日前辈,忍足前辈?”   更衣室里,向日岳人焉头大脑的坐着,全然没了往日的嚣张。   一边的忍足对着光看了看手里的体温计,“岳人,我送你去校医室……还是直接去医院吧。日吉帮我们请个假。”   “是。”   帮前辈请完假,日吉若回到教室的时候班导已经到了,中年男人是冰帝少数几个比较幽默的教师,此刻他正絮絮叨叨,“冬春换季,同学们要注意身体呀,一下就牺牲了三个,老师我心脏承受不起啊。还有两周就是段考了,大家千万要坚持住!好了,晨读结束,大家准备准备上第一节课。”   耐心地等班导念叨完,日吉喊了声报告进入教室,环顾四周,除了山崎,还有两张座位空着。   就算是流感横行的季节,也不可能青霉素满天飞。   日吉若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倒是把他自己给惊了惊,什么乱七八糟的。   “啊,对了,日吉同学。”班导临走时关照道,“帮山崎把讲义整理一下。”   “是。”   在雪片般飞下的复习讲义中,学生们度过了痛苦的一天。   放学后部活结束,忍足提议去医院探望生病的岳人,自然全票通过。   浩浩荡荡一行人来到忍足医疗旗下的东京综合医院。   适逢换季,医院里人满为患,俊美阳光的少年团引来病患们的频频回头。   医生们见怪不怪,忍足家的少爷每次来都是这么大排场。   病房里,休整了一整天的红发少年恢复了活力。看到同伴们来探望在高兴之余又有些恼羞成怒。   无法,没坐多久,忍足一行人只得离开。   关上门,凤长太郎笑得一派纯良,“岳人前辈是怕把病传染给我们才急着赶我们走的吧?”   迹部景吾挑挑眉,率先走向电梯,“哼,真别扭。”   他身后的少年们面面相觑,要说别扭,网球部里最别扭的要数大爷你把?   他们相互看着,无声的笑了。   迹部景吾头也不回,却仿佛知道自己一干部员的每一个动作,“真不华丽,快给本大爷跟上!”   少年们笑着,抬起脚步。      电梯里,忍足接了个电话,“日吉,化验单出来了。”   “我现在就去拿。”   “化验单?”凤长太郎惊讶地重复,看向日吉的目光里满是担忧,迹部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他。   感受到伙伴们的关心,日吉若一贯冷凝的表情柔和了些,“是朋友的。”   忍足和日吉到二楼取报告,电梯门一关上,凤长太郎道,“我还是有点担心。”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立海大的幸村精市,青学的手冢国光,可都不是什么好例子。   “真是太不华丽了!”电梯到达一楼,迹部快步向楼梯走去,余下的男生没有犹豫,全部跟上。忍足家的医院他们很熟,到底是朋友还是日吉若自己,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二楼,忍足进化验室拿报告,日吉若在走廊上拨出电话,“山崎,报告出来了。”   那头沉默了下,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什么报告?”   日吉若下意识地把手机从耳边移开,看了看显示屏,确实是山崎橙子的电话,“……山崎信?”   “对,是我,橙子把手机忘在病房里了,”对方解释道,“什么报告?”   “化学频谱报告。”日吉若迅速接道,本着不全说谎的原则,他回答起来毫无压力。   “呵,”山崎信轻笑一声,“高中生用得着这种东西?算了,小丫头的事我也不想管太多,你在哪儿?”   “东京综合。”   “忍足家的医院?”   “……对。”日吉若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太逊了,到医院拿化学报告。   病房里,山崎信沉默许久,他无力地想,日吉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嫩……“我也在东京综合,橙子从病房里溜了,帮我找到她谢谢。”   18、chapter 18 ...   另一边,迹部一行人顺着楼梯向上,拐上通往二楼的L型走廊。才转过拐角,便看见一个由走廊向外走的人在出口处顿住,然后折回。   穿着病号服的女生看见少年们愣了一下,然后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回到楼道,迹部道,“山崎橙子?”   “是,迹部学长。”山崎橙子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表情有些古怪,“各位怎么会来这里?”   “来探病。”凤答道。   山崎的表情更古怪了。   “怎么了?”   “这里出去,是妇科吧。”   凤的脸“腾”一下红了,“不,不是这样,我们是来探望岳人前辈的!”窘迫的少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解释接在山崎的话下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迹部的嘴角抽了抽,刚要开口,却惊恐的发现山崎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听见她问,“那么日吉君和忍足前辈也来了?”   “对。”   “这里出去可以到达化验室?”   “对。”   然后少女浅浅的笑了,温软的笑容有安抚人心的力量,“放心好了,日吉君的身体没有问题,是我拜托他做了一组药物分析。”   迹部心中无厘头的惊恐被惊讶替代。随即他回忆起日吉的话——是朋友的。   是朋友吗……      手机铃打破了迹部的思考,“你好,哪位?”   “呐,小景,你们还在医院吧?”忍足的声音带着不寻常的愉悦。   迹部的好奇心被勾起,没计较称呼的问题,“还在,怎么?”   “帮日吉找个人吧。”   迹部顿了顿,望向一边的女生,“山崎橙子?”   忍足立刻反应过来,“哎呀哎呀,真是太巧了,把电话给她。”   迹部把手机递过去,山崎茫然地把它放在耳边,“你好,我是山崎橙子。”   那头传来的是森川拍卖会后迅速熟悉起来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山崎橙子,为什么不带手机?!”   山崎往胸口一摸,脸色一变——啊啊啊,没带手机会被哥哥骂死的啊!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一张笑脸在迹部看来很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怎么,是我哥接的电话?日吉君被欺负了?”   “山崎橙子!!”   日吉的怒吼从山崎移开耳畔的手机中没有阻碍的爆发出来,网球部众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日吉被欺负了,那个日吉若居然被欺负了?!都恼羞成怒了,真惊悚……   如果山崎能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她终于把“真惊悚”这三个字还给了日吉若。   “我在二楼楼道口,让我哥别担心,挂了!”山崎迅速地切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迹部,“虽然逗日吉君很有趣,但后果似乎不是我能承受的,大家帮我挡一下啊,我先溜了。”   厚脸皮的女孩笑得狡黠,挡箭牌找起来毫无压力,谁让刚刚他们看戏看的欢快呢。   迹部失笑,侧身给山崎让开路,难得被勾起了玩心,他板着脸庄重地说,“一路走好。”   山崎脚下一滑,哭笑不得的看了迹部一眼。   就在这时,响起了凤迟疑,震惊的声音,“……池田同学?”   从L型走廊扶着墙走出来的,正是池田优枝,随着凤的声音,她本就没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妇科。   更准确的说,迹部扭过头,从走廊出去,是妇产科。   “这就是你不让我们进去的原因?”迹部低声问。   “是,”山崎苦笑,“回避回避。”   在迹部眼神示意下,少年们沉默地走下楼梯,山崎则向上,向住院部走去。   背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凤心中不忍,忍不住回头,这一回头他大惊失色,“不!”   池田优枝挣扎着爬上了窗台!   下意识的,少年们都作出了向上冲的动作。   “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女生蹲在不足半掌宽的窗台上,歇斯底里地哭喊,泪水扭曲了她的面容,她的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似乎随时可能跌落。   迹部注意到L型走廊的那一头有人走来,熟悉的身影属于日吉若和忍足侑士,但迹部暴露在池田的视线中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法提醒他的部员发生了什么。   走廊尽头立有隔音效果良好的拉门,很显然,池田喊话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开门。   哭泣在医院太常见,按忍足的个性,甚至会加快脚步上前安慰。   果不其然,忍足的步伐变快了。   但是,日吉若停了下来,拦阻了忍足。   此时的距离已足够迹部抓住两人脸上每一个细节,他看见日吉若的视线在斜上方停留了一会。   迹部微微偏转视线,透过楼梯扶手下绿色的铁栏杆,他看见山崎橙子的手指飞快却细微的动着。   日吉回头对忍足耳语几句,视线依然停留在山崎手上。   忍足脸色一僵,立刻转身离开,动作轻巧的像只猫。   然后,日吉若抬起手,借着L型走廊九十度转弯造成的视觉死角,光明正大的打了个手势。   之后两人再没动作。   和其他人一样。      十秒,池田优枝死死地抓着窗框,指关节发白。   十五秒,她的手松了松。   十六秒,她一脸挣扎地闭上了眼睛。   十七秒,山崎橙子向下迈了一步,可不知是因为身体原因,还是因为紧张,她居然下脚不稳,弄出了很大动静。   “别过来!”池田猛地睁开眼尖叫,因为太过激动,她的身体晃了晃,本能的,她再次抓紧窗框,死死地瞪着山崎。   山崎脸色苍白,害怕地向后退,但由于她站在向上的楼梯上,退后便等于倒着上楼,磕磕绊绊走得相当困难,池田看见她这样的表现,警惕性降低了些,但眼睛仍盯着山崎。   在池田没注意的地方,日吉若已经挪到了L型转角处,距离窗台只有两步的距离。   可就在这时,池田如同有感觉般转过了头!   同时,山崎踩空台阶发出一声尖叫,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日吉若猛然停住脚步。   迹部微微眯眼,山崎看似胡乱的挥手,手指的弯曲却是有规律的。   池田的视线再次被吸引过来,显出恼怒的神色,“混蛋——!”   歇斯底里的尾音还未散去,新一轮的尖叫又开始了,“放开我——!”   在池田转移注意力的刹那,日吉若冲出去把她拽下了窗台!      真是默契的配合。迹部挑挑眉,抬脚踏上二楼。    chapter 19 ...   男生的双手像铁钳一样,池田拼命挣扎。   山崎橙子走下楼梯,忽然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日吉君,放开她,交给我吧。”   女人的事情交给女人解决比较好。   日吉若闻言放开了手。   获得了自由的池田再次扑向窗户,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般。   池田爬上窗台,山崎没有阻止,当那个几近疯狂的女孩如同炫耀般地回过头看向她时,山崎动手了——拉住池田的头发一把把女孩扯下窗台!      剧痛,池田脑海中一片空白,身不由己地向后仰头,重心不稳,她从窗台上跌了下去。然后,她的身体接触到了冰冷的地面,又一阵令人心悸的疼痛传来,池田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   山崎的声音清晰的响起了,“二楼跳下去死不了,我多拽你几次效果也差不多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呢?”   从窗口望下去,可以看见忍足在指挥着医院人员张开气垫。   池田的视线里出现了山崎橙子精致的脸。   少女微微敛着眉,眼神锋利到让人不敢直视,她按上池田的小腹微微用力,眼神中多出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果你不怕死,又何必来这里做引产呢?随便选家小诊所就可以了,更不会偶遇到熟人的尴尬。”   “如果你真心想寻死,在喊出第一声别过来的时候就应该跳下去。”   耳语般轻柔的声音如同刀刃般锋利,池田几乎无法呼吸,她可悲的灵魂在山崎柔软的嗓音中无处躲藏。   “你舍不得你的命,却又想博得别人同情,然而你也知道,你的作为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都已经踏入禁区,让别人觉得肮脏。所以你用最极端的方式证明你的后悔。”   “但是,池田,就如同那些烂掉牙的故事里说的那样,孩子是无辜的,你的错误让这个孩子过早的来到这个世界,然后你杀死了它。”   “池田,你的身体不干净,”山崎橙子微微垂下视线,不看池田,“你的手,也是不干净的。”   “有人对我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即使是死亡,亦无法逃脱。如果你真的想洗涮自己的罪恶,就好好的活下去,让之后的辉煌掩盖曾经的灰暗。”   躺在地上的池田用手捂住脸,有泪水从指缝间流淌而出。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山崎见状松开手,“把她的家人叫来。”   日吉随即给忍足打电话,迹部则带着余下的部员先行离开。      “你要的化验单。”日吉把档案袋交给山崎。   山崎接过,粗粗扫了几眼,一切正常。栗山给她的水没有问题。她随手把化验单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呐,日吉君,你说我算不算坏人?受伤害后第一个怀疑的是自己的组员。”   本已打算离开的日吉若闻言愣了愣,“你刚刚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你的组员作出了令你怀疑的举动,那就是他们的不称职。”   山崎苦笑,“说出这种话的日吉君真是个大坏人。”   “我从没觉得我能成为好人。”日吉若的声音透出些许自嘲。   山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低声叹息,“我曾以为我有机会成为好人……”然后她扬起声音,“日吉君,学校见。”      听见山崎上楼的轻微脚步声,日吉若回过头,曾以为有机会——是机会被剥夺了的意思吗?   无论自愿与否,流淌着黑道之血的他们,已经不具备成为好人的条件了。      忍足带着医务人员到达,将池田转移进病房,日吉告辞离开。   没有人发现,一个男人将山崎丢掉的化验单从垃圾桶里捡了出来。      接下来两周,沉默许久的日吉组突然发力,端掉了东京界内大大小小许多暴走族团体,一些小型黑帮也受到了来自日吉组的压力,组织这一系列行动的,是尚不满二十岁的日吉若。   山崎信对妹妹说,“橙子,日吉组是在借你的事给日吉若立威,把握住这次机会。”   “……我明白。”   山崎组借山崎橙子遇袭的名头,要求加入日吉组的行动。   日吉若不敢擅自做主,询问父亲的意见。   “让他们加进来,山崎组要的不过是个露脸的机会。日吉组在东京的地位无法撼动,我相信他们有自知自明。”   “但是,若,我希望在询问我之前,你能给出自己的意见,哪怕理由仅仅是山崎橙子是你的同班同学,你不方便拒绝。”   “我明白了,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坑爹事件的结束,代表着欢乐剧情的到来~ chapter 20 ...   段考过后,社团活动迎来了新的□,山崎橙子又一次被牧野拉去网球部帮忙,其他女生直叹山崎好运气,没办法,在从前的日子里她们或多或少都欺负过牧野。   立海大做客冰帝,朝实美惠问起山崎的成绩,后者失意体前屈,“十一。”   “哈哈,居然连前十都没进。”朝实美惠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山崎幽怨地望向凤,老实的男孩挠着头说对不起,山崎尴尬不已。朝实还在一边没心没肺地说,“考不过就欺负人家,不羞。”   一边打球一边看戏的日吉若忍不住笑了。   对面的柳生一挑嘴角,打出镭射光束。日吉一时不查,球擦着拍子飞了出去。附加着强烈旋转的球在地上弹起,飞向扭在一起的朝实和山崎。   两个女生毫不在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该挠痒痒继续挠痒痒。   “真是的,我的球在她们眼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吗?”柳生抱怨道。   仁王笑道,“立海大的女生个个彪悍,搭档你又不是不知道,尤其是那两个。”   日吉发球,“其中一个似乎是我是前桌吧?”言下之意,山崎橙子是冰帝的学生,不再属于立海大。   柳生优雅地放了一记短球,“我相信我们副部长。”真田对山崎的心意在两校的网球部已不是秘密。不是立海大的人?娶回来不就得了。   教练席上的忍足说,“日吉加油,我相信你。”   立海大的两位俱是一呆,柳生甚至漏接了一个吊高球,他僵硬地问,“……哪方面的加油?”   日吉若挑眉,摆出演武式,“自己猜。”   忍足在心里笑得前仰后合,哎呀哎呀,日吉学坏了呢,可不是我把他带坏的哟。      合训后自然是聚餐,考虑到立海大等人的饮食习惯,迹部选择了中规中矩的日式料理。   “是配清酒还是其它饮料?”侍者体贴地问道。   迹部将选择权交给幸村,漂亮的少年温和的笑道,“玄米茶吧,有女士在。”   被称为女士的三个丫头中的某一个窃笑着附到朝实耳边,“一杯倒女士,恭喜。”朝实美惠沾酒即醉,柳莲二不会让她碰酒,他的同伴亦会注意。   朝实美惠脸上浮起红晕,故作镇定道,“你回来的话待遇会更好。”山崎橙子会多她这个学姐宠着。   山崎橙子笑笑,没有接话。   等餐的时候,两位部长就五月末的合宿交流意见,两边的军师、经理,就自己负责的方面作出补充。其他少年早已相熟,嘻嘻哈哈地打闹着,冷凝如日吉若,刻板如真田弦一郎,也都被同伴拖进一团混乱中。   感觉被排挤在外的山崎无奈一笑,举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在冰帝呆的时间太短,没有相熟的朋友,而生活了三年的立海大,也就是和朝实美惠一个人比较熟。   想想还真失败,自己的人缘好糟糕,这也是爸爸把她送进冰帝的原因吗?   游神中山崎又抿了口茶,粗糙的茶渣冲进嘴里,她悄悄把它吐回杯子,孩子气的做了个鬼脸,这可不是卫生的行为,好恶心呀橙子。      喧闹的男生堆里暗金发色的少年忽的笑了,正在讲笑话的芥川兴奋地看过来,“日吉也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是不是?”   “……笑点在哪里?”好学生凤代替大家问道。   日吉若嘴角一抽,“我不是在笑这个……”   “那么是在笑什么?”迹部景吾插了一句。   日吉若脸上一僵,对待网球部的众人,他习惯了坦诚,但——“我在笑……”   “芥川前辈刚刚在讲笑话么?”一直安安静静的山崎找到机会,自然地加入。   “是啊是啊,山崎学妹要听吗?”芥川再次兴奋起来,“我刚刚说的是……BLABLA……”   芥川说完,期待地看着山崎,山崎一脸茫然,看众人,“……那个,笑点在哪里?”   众人都把视线移到日吉身上,后者不慌不忙道,“在向日前辈和丸井前辈崇拜的眼神里。”   一阵寒风刮过。   朝实美惠搓搓手臂,“真冷。”      气氛复又热闹起来,忍足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岗位,不着痕迹的把坐垫往山崎身边拉了拉,饶是感觉敏锐的山崎也无法从忍足的动作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突兀,女孩不由感叹少年好本领。   迹部景吾看了忍足一眼,转头继续和幸村商讨,算是默许了忍足的擅离职守。   “山崎学妹刚刚是故意的吗?”忍足帮山崎续上茶水。   “什么?”山崎橙子略低头向忍足道谢,对他的问题却表现得茫然。   精明如忍足也无法在山崎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虚假。他笑,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太好?知道了山崎的身份后,他再不敢小看面前的女孩。   干脆挑明,“刚刚山崎学妹开口,是为了给日吉解围吗?”   “他需要我解围吗?”山崎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话语间的意思是否定的,“我只是想融入大家而已啊。不过,看来我的智商得高一个层次才能跟上大家的步伐。”她苦笑。   忍足玩味的挑眉,招牌笑容挂到脸上,转开话题。      吃完饭,一行人准备到夜市玩一圈,山崎橙子找了个借口离开。   五月已至,气温渐渐升高,人们逛街的热情被激发出来。一年四季都十分繁忙的商业区在春夏之交显得格外拥挤。   山崎橙子在自动贩售机处买了罐红茶,一边喝一边逆着人流往外走。   “山崎,山崎橙子!”女孩听到了不算熟悉的声音。   人声轰鸣,她找不到声源,但山崎转过身向后看,她知道这个声音来自谁,低沉浑厚,在充盈耳际的轻薄笑声显得那么特别。   “真田前辈?”山崎看着眼前的少年,做出疑问的表情。   少年显得有些局促,本就缺少表情的脸更僵硬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哎?”山崎结结实实吃了一惊,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不安全?她存在的本身便是这个社会动荡的表现啊。   不过,日吉组最近雷厉风行的武力镇压的确使东京的地下社会到达了爆发的边缘。小组织随时可能反扑,做垂死一搏,这份不安全,不是真田的护送可以解决的。她亦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可她该怎样拒绝他的绅士行为?   人群深处,暗金的光芒一闪而逝。   山崎微微一笑,“那么麻烦你了,真田前辈。”   紧张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女孩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得到应允,他立刻大步向前走去。   山崎失笑,真田知道她家在哪儿吗?   推推眼镜,山崎转过头,向身后某处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然后抬脚追赶真田。 21、chapter 21 ...   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以及巨硕的广告灯箱,暗金发色的少年勾唇一笑,三分冷冽,三分不羁,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在牧野慧眼里,冷淡少年转瞬即逝的笑容里竟有三分温柔。   纤弱的少女心中酸酸涨涨,她和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他帮她平息学校中于她不利的事件,牧野慧从中明白,日吉若对她是特别的。少女心敏感却卑微,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若哥哥只是把她当成妹妹。但后来,少年带她参加森川拍卖会,牧野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朦胧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变得清晰。可是,日吉半途把她赶走了,身边站着的是她,山崎橙子,妖娆得好似盛开的玫瑰。   牧野忘不了,她被迫离开时,山崎望过来的目光,怜惜的,洞彻的,让牧野无地自容。   牧野慧差一点就哭出来,她仅存的可悲的自尊将眼泪逼回眼眶。      牧野慧配不上日吉若,那一刻,少女明白了。      而后她脱胎换骨,少年看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改变,她毫不气馁。   可现在……   说不失落是骗人的。      少年一瞬的惊艳,少女刹那的落寞,统统落入迹部景吾眼中。帝王般的少年抚上眼角的泪痣,眸色深沉,故事将有怎样的发展,他期待着。贪嗔痴爱恶欲,茫茫众生相,他愿亲身体察,迹部景吾存在的地方是人间而非象牙塔,在平庸污秽的尘世中托举起鲜亮光明的路标是他的理想。   当然,对于他所承认的人,在必要的时候,他会拉一把。即使对方走在与他背道而驰的两条路上。   暗潮汹涌转瞬平息,等幸村察觉到什么时,三个人已经恢复正常。幸村没做多想,他更关心真田,于是他问日吉,“日吉君刚刚是故意的吗?”   仁王立刻明白了自家部长的意思,“对啊,刚刚山崎小学妹看到你了吧?我们差点全部暴露啊!”   是已经暴露了吧。   日吉在心里想,他看看幸村,幸村脸上的笑容毫无瑕疵,再看仁王,仁王正像壁虎一样趴在灯箱上,鬼鬼祟祟地把脑袋往外探,日吉盯着仁王看了几秒,直到对方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我没这么无聊。”   不知是在否定幸村的话,还是在对仁王提议的偷窥行径感到不齿。   仁王嘴角一抽,维持着趴在灯箱上的动作,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柳生看不下去,提着仁王的领子把人拉回来,“见笑了。”   仁王瞪柳生,柳生踹他一脚,“家教不严。”   “还跟不跟?”对立海大的家务事,迹部很不耐烦。   幸村笑道,“难道迹部君也有这样的兴趣。”   一句话帮仁王找回了场子。柳生肃然起敬,不愧是部长!   迹部眉毛抽抽,锱铢必较真小人!   切原赤也可听不出他们话里的刀光剑影,他只是单纯地想知道答案。小海带把充满求知欲的目光投向立海大的军师。   柳莲二啪一声合上笔记本,盖棺定论,“跟。”      山崎橙子住的小区靠近冰帝,治安一流,七八分钟的路程在无灾无难无意外的情况下顺利结束。女孩客气地邀请真田到家里坐一坐,真田拒绝了,山崎顺坡驴下,也不强求,把真田送到一楼自己上楼回屋。   夜色中少年高大的背影被渐渐吞没,山崎也担心过在现在的情况下,警察世家的真田会比她山崎更危险,但想到花坛后还有一堆人在等他便也放放下心来。   先不论真田对她的好感来自何处,如果说因为剑道就能喜欢上一个人,山崎觉得自己会有一堆爱上日吉若的理由,但很显然,她不爱他,爱上日吉若的是牧野。山崎不知道真田哪来的勇气在知道她的背景后还把这份感情摆到明面上。   按下开关,白炽灯光照亮整个客厅,真田看见的永远是光明,而她太熟悉黑暗,山崎想,这就是她和真田最大的不同。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有美好的结局,很多障碍都是无法跨越的。   这也是童话能成为经典的原因啊,山崎叹息,完美结局的故事太少,所以才会被一遍遍重复,而后成为所谓的经典,才有所谓的历久弥新。      餐桌上有只档案袋,山崎橙子抽出里面的资料,第一页上有牧野慧的证件照。   山崎愣了愣,她都快把这件事忘了,半个月才查到,山崎信这次可是大失水准啊。   厚厚一叠资料,山崎橙子足足看了半个小时,看完后她把纸一张张塞进碎纸机,“什么乱七八糟。”    作者有话要说:冰帝+立海大=欢脱的剧情??到此结束 下面向火拼阶段迈进,然后本文就走向完结鸟~ 打滚撒娇求收藏求留言哟~ 22、chapter 22 ...   次日周末,山崎橙子同许多高中生一样,早早醒来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维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开门声,山崎心里一紧,但立刻释然了,用钥匙开门进来的,自然是家人了。   “还在睡?美容觉也不是这么个睡法呀,”一把拖长的成熟女声传入耳中,“再睡下去小心发霉哟。”   “妈妈你怎么来了?”   床的一侧微微下陷,是山崎玲子坐了下来。山崎橙子抱着被子翻个身,蹭着母亲撒娇。   “还能干嘛?”山崎玲子似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韵致的眼部线条拉出了生动的弧线,“来蹭饭。”   女孩“噗”一声笑出来,家里那么多佣人,哪个不会做饭,却偏偏要来她这儿,她才刚刚能把饭团捏出好看的形状啊。   “好好。”山崎橙子 顶着一头乱毛爬起来,“母上大人肯赏光尝尝我的手艺是我的荣幸。”   “一张嘴越来越能说了。快去洗脸!”   “是兄长大人教导有方。”山崎橙子揉着眼睛往外飘,“冰箱里有蛋糕,饿的话先吃点,午饭还有一会儿呢……唔,已经这个点了么。”   女孩从浴室里探出头来,耍宝地把犀角梳挂在头发上,“要不午饭就吃蛋糕吧?”   “去,不腻死你!”山崎玲子双手叉腰做女王状,“老娘要吃的是午饭啊是饭!”   “是是是,母上大人息怒。”山崎橙子缩回浴室,“先吃点蛋糕啊,我什么都没准备,开饭至少四十分钟以后。”   “知道了知道了,动作快点。”山崎玲子打开冰箱,看着卖相漂亮的蛋糕,眼里是属于母亲的骄傲。      吃完午饭已经两点多,山崎玲子以消食的名义把女儿拉到商业区,直奔奢侈品专柜。山崎组的第一夫人是很会败家的,热衷于向女儿传授“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的教条。   山崎橙子左耳进右耳出,一周七天有五天得穿校服,要那么多漂亮衣服干什么?陪母上大人逛街才是正经事。唯一令她烦恼的是,妈妈喜欢把她当做换装娃娃。   叹气,这大概是所有母亲的通病吧。   女孩认命地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   换好衣服,山崎橙子瞪着死鱼眼站在镜子前接受母亲的检阅。      “咦,这不是山崎么?真巧。”   “啊,忍足学长,你好。”山崎闻声回头,呆了一瞬,冰帝网球部连逛街都是集体活动么,“还有各位,日安。”   忍足看出了她的疑惑,“我们来拿衣服,团体的。”需要每个人试穿,以便改尺寸。   “这样啊。”山崎橙子点点头,只当没看见日吉若不屑的撇嘴动作,伸手示意一边的山崎玲子,“我妈妈。”   “山崎夫人,您好。”忍足优雅地弯腰,绅士气十足。山崎玲子回礼,“忍足家的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然后玲子将视线投向其他少年,目光在日吉若身上不着痕迹地顿了顿,除了熟悉自己母亲的山崎橙子,没有一个人发现,“都是非常出色的孩子呢。”   “多谢夸奖,”忍足从容地笑道,全权充当发言人,“山崎夫人在替学妹选衣服?”   “也是要参加明晚部长家的晚宴吗?”一边的牧野突然开口,得体的笑容带着面对长辈的拘谨。   忍足的笑容滞了一滞,牧野这个问题,问得实在不好。   明晚的宴会,现在才准备礼服,是对宴会主办方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或者,根本没有收到请帖。   不过最后一种情况可以排除,忍足想,山崎家在涩谷拥有好几块地皮,迹部财团不可能漏掉他们。   对于牧野的话,山崎玲子一笑而过,“明晚的礼服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但我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橙子,你觉得你身上这件怎么样?”   “不要!裙摆太短了!”山崎橙子顺势转移话题,她对迹部家的晚宴一无所知。   “山崎学妹的腿很漂亮,露出来也不错啊。”忍足笑着接了一句,花花公子名声在外,没人会为他的发言奇怪,“呐,日吉,你说是不是?”   颇有些在立海大时幸村夸奖山崎的剑道后问真田“是不是”的感觉。   不过日吉不是真田,暗金发色的少年坦坦荡荡,“既然忍足学长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      傍晚时分,送衣服来的山崎信简单地给山崎橙子讲了讲关于宴会的事,“日吉组急着给日吉若立威,迹部财团也是时候推迹部景吾上位了。”   山崎橙子点点头,山崎信也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出道的,她挖了勺蛋糕,忽然想起自己也已经十六了,“那我呢?”   山崎信把银色的VERTU ASCENT递给妹妹,“涉谷的产业已经转移到你的名下,”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似是不经意地说,“你那只手机该换了,用这个。”   山崎橙子略显兴奋的表情沉寂下来,轻轻地,却坚决地,“再说。”      周日,迹部财团独资的顶级会所前车流不断。中午,会所招待政、警两界的客人。夜幕低垂,商、黑两道的受邀者准时到达。   山崎信和山崎橙子共同出席,代表山崎组黑白两道的势力共同向迹部财团示好。   只不过,这点只有了解黑道的人才能明白。   山崎信黑色西服,配深蓝色条纹领带。名设计师为他量身定制的款式使他整个人显得分外修长挺拔,浅麦色碎发下一双眼睛反射着灯光,如同落入了星辰的大海,深邃神秘,包容却不易亲近。   西装袖口纯银的袖扣在灯光下沉稳地泛着光,彰显身价。他眼中传递出的威压弥补了他年龄上的不足,山崎信完美地融入了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商人圈子。   同时,他也吸引着在场名媛们的目光。   年轻。英俊,多金。这些关键词对上流社会的女孩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山崎橙子挽着兄长的胳膊,穿着和山崎信同一色系的深蓝色束腰礼服。      嫩了点。   日吉若举着酒杯,背靠落地玻璃幕墙,注视着游走在一群商人间的兄妹俩。   站在山崎信身边,山崎橙子还是嫩了点。       作者有话要说:7月1日快乐~ 是香港回归的日子是放暑假的日子~是个好日子~~ chapter 23 ...   “铃木,在和你爸爸打招呼的男人是谁?”   隔着冷餐桌,两个女孩低声讨论着,日吉若稍微分出了些注意力。   “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大概是哪个株式会社的公子吧。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看见帅哥多问几句怎么了。”女孩答道,不承认也不否认,“那么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呢?”   “没见过,应该是女伴吧。”铃木耸耸肩,无所谓道。   “不是谁家的小姐吗?气质不错。”看似赞扬,实则却是委婉的探底。   铃木笑了一声,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你可以去问问。”      日吉若喝了一口酒,心想这混杂着黑白两道的灰色宴会上暗潮汹涌完全不逊色于纯地下世界的集会。铃木集团是规规矩矩的商业集团,培养出的千金说话居然也会不着痕迹的冷嘲热讽,真真功力深厚。   她嘲笑的不是不知名的山崎而是问“谁家小姐”的女孩。铃木已经说了“没见过”,那就是说山崎从没出席过名媛聚会,自然不是“谁家小姐”。但对方依然问了,可见稚嫩非常也木讷非常,这样的人,在乌烟瘴气的名媛圈中只有受嘲笑的份,更多的时候被嘲笑了还一无所觉。偏偏问问题的女孩还加了句“气质不错”,更多了些东施效颦附庸风雅的讽刺了。   再者,铃木的话接在对方的问句后,知情不知情的人都会对名不见经传的山崎橙子多一份轻视。   一句话,贬了两个人,不可谓不毒辣。      少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宁愿回归纯然的黑暗,以暴制暴,用火与血洗礼背叛,也不愿意在这光鲜的世界看披着艳丽外衣内里却腐烂的人们进行不见刀光的明争暗斗。比之于肉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创伤更为可怕。   怪不得,他有些无厘头地想,地下世界很少有人自杀,发疯的人往往是所谓的名流。      山崎橙子转头看过来。   隔得太远,日吉若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不知为什么,他认为女孩的表情应该是一片朦胧无害,就像她在学校时那样。      “她听见了?!”冷餐桌另一边的声音突然拔高,日吉若侧头看去。   铃木对上日吉的视线不由一缩,而后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太没出息,挑衅地回了个高高在上的眼神,日吉若懒得理她。   “隔的这么远她应该不会听见吧?”铃木身边的女孩不确定地开口,她身上的家徽属于小田会社,“……她,她走过来了!”   “大厅里这么多人你怎么确定她是在往我们这儿走?”铃木不耐烦道,片刻的失态后她找回了自己的气势,“听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说她坏话了吗?她能那我们怎么样?”      日吉若看那两个女孩如临大敌的模样直想笑。      山崎橙子最终没有走过来。她走到了落地窗边,在吧椅上坐下,很自然地把视线投出窗外,二十三层的楼高,不过只能窥得东京一角。   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VERTU,跟在兄长身边和一群叔叔伯伯辈的商人虚以委蛇让她很不自在,尤其是当哥哥和他们平辈论交而她却被当做个后辈被夸奖时。她只比山崎信小四岁,在这样的场合下居然小了一个辈分,她接受不能。   山崎橙子觉得自己离兄长的世界很遥远,她不由自主地想当自己全权接手涉谷的产业时,是不是也会像兄长那样游刃有余地混迹在中年人群中?但是在这之前,她得经过多少挫折磨练才能——用兄长的话来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很烦躁。   她看见日吉若,想也没想就往他那儿走了。少年的冷冽气场使许多人望而却步,他身边的那份宁静确确实实地吸引了招架不能的山崎橙子。   但她走过去之后呢?说“日吉君晚上好”吗?然后呢?她找不到话题。   桥本一死,藏尾山的事情便成了死局,即使背后有天大的阴谋他们也无从下手,只能不了了之。   这些日子山崎组和日吉组的联合行动都是山崎信出面。女性在黑帮里身份尴尬,两个组织间的接洽轮不到她。   可以说,山崎橙子和日吉若再无交集。   山崎看着窗外,东京夜色光怪陆离,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突然间心境似乎回到了四个月前,一个人被扔在东京,惶然,委屈。她生长的那个小小岛国,那么陌生,那么寂寞。   山崎橙子低头自嘲一笑,怎么突然伤春悲秋起来了?   因为日吉若吧。女孩大大方方在心中说道,他那么耀眼,他将站在黑暗世界的顶端,而她……   本就不平静的心情愈发烦躁。良好的教养使山崎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拿起视线中的一支香槟喝了一口。   馥郁的酒液划过舌尖,山崎橙子才发觉不对,窗边又没有桌子,哪来的香槟?WAITER会一声不响地把酒杯戳过来吗?   山崎橙子扭过头,暗金发色的少年扎入视线。   “怎么了?”他问。   山崎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厅里的灯光一暗,一道追光打在了欧式雕花大门前,光晕中是迹部景吾挺拔是身影。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山崎和日吉也不例外。   于是少年少女都没能察觉——      “怎么了?”   他脱口而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不是“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存稿用的日子真苦逼。。。 chapter 24 ...   昏暗中,网球部的成员们都携着女伴向门口聚集。   “跟我来,”日吉若很自然地开口,“山崎。”   少女也注意到了熟人们的动作,顺从地勾上日吉弯起的手臂。   “你的女伴呢?”   “醉了。”   山崎橙子偏过头去,昏暗中少年神色不明,女孩没有深究,只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在这样的酒会上醉酒么……   迹部景吾沉稳地开口,说着感谢大家光临之类的场面话,眉眼间俱是飞扬的自信,迹部财团的继承人以行动证明着自己的实力。   简短,富有感染力的一席话结束,灯光适时亮起。   光芒下,统一着装的少年们围绕在迹部身边,纵使有身着不同颜色礼服的少女们间隔,那场面依然震撼!   少年们英俊,优雅,各有各的风华,气场却是契合的,统一的着装昭示着他们统一的立场,他们将以他们家族的力量支持迹部景吾。迹部景吾身上同一款式的西装也传达出这样的信息,他将这些少年中不够强大的家族纳入羽翼,给予庇护,如果没有能够与迹部财团抗衡的实力,就别想打他们的主意!   闪光灯打个不停,山崎橙子在炫目的光影下展开笑容。   网球部成员们的行为不仅仅是一种互惠互利,更是一种兄弟义气。   迹部景吾,这个光明世界的王者,在这场宴会上漂漂亮亮地打了场胜仗,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山崎学妹高兴吗?”一边的忍足问道。   山崎橙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公式化地回答:“能来参加迹部学长的宴会是我的荣幸。”   “是这样么……”忍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了笑,“要记得上论坛哟。”   山崎疑惑地看着忍足,仍答应道:“好的。”   闪光灯熄灭后,单纯少年们脸上藏不住的激动暴露在众人眼中,将宴会的气氛推向另一个□。      山崎橙子看见山崎信一个人站在人群外围顿时脸一红,匆匆和日吉若等人打了个招呼便向兄长走去。   令她意外的是,冷凝的少年脸上居然也有几分不自然,她一直以为日吉若的涵养功夫和忍足一样到家,虽然他们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怎么,被抛弃了?”忍足取了两块水果派回来,发现自家学弟又成了孤家寡人,不由调侃道。他把手中的一块派递给自己的女伴,另一块递到日吉若面前,“三个选择,一、追上去给山崎,感谢她当你的临时女伴;二、自己吃了;三、带给牧野,她该醒了。”   日吉若接过盘子,一言不发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忍足的女伴优雅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看来他选择了三。”   “我打赌他一出门就会把东西塞进垃圾桶。”   “连盘子一起吗?”   “……您的关注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奇葩啊,我亲爱的姐姐。”      “乐不思蜀。”山崎信体贴地把一份点心递给妹妹,脸上却带着戏谑的笑容。   山崎橙子自知理亏,讷讷道:“我不是回来了么。”   男的看见自家妹子服软,心情大好的山崎信也不追究:“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了,出去走走吧,迹部家的会所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   踏出宴会厅的瞬间,电话响了,很陌生的号码。   “你好,我是山崎橙子。”   “山崎,我是柳莲二。”   “柳学长?有什么事吗?”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柳的声音难掩急迫,“你现在在迹部会所吗?”   “在。”   “有没有看见美惠,朝实美惠?”   “朝实学姐?没有。怎么了?”   因为真田的关系,立海大的人员全部于中午赴宴。山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电话那头的柳莲二深深吸了口气:“她还没有回家。”   山崎立刻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九点五十分,脑海中出现朝实爽朗的笑容,山崎看着窗外的夜色,语气急迫起来:“怎么回事?”   “中午宴会结束,美惠留下来和冰帝的经理商量合宿的事情——时间是一点五十到两点左右。五点的时候我打她电话不通。现在真田已经把迹部会所附近的监控全调了出来,美惠进去后就没出来!”   山崎橙子眼神一凛:“我明白了。柳学长保持手机畅通,其余的交给我,你们现在不适合进来,尤其是真田学长。”   不等对方回答山崎就挂了电话。电话里柳莲二的声音有明显的重声,用的应该是免提。用免提自然是为了让身边的人也能听到,幸村在不在她不知道,但真田一定在,要找人,有警方人员陪同会方便许多。况且,柳莲二在话语中已经给了她答案——“现在”、“真田”。   不过真田帮柳莲二调录像算不算滥用职权?不对,真田弦一郎只是警部的儿子,还没有职权这种东西……   山崎橙子摇摇头,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晃出脑袋。      “有事?”山崎信问道。   “对,急事。”山崎橙子抱歉一笑,“你的女伴今晚注定是不称职的了。”   “无所谓,我会当个称职的男伴的。”山崎信耸肩一笑,跟着山崎橙子走回宴会厅。      迎面遇上日吉若。   两方都是一愣。日吉若把手上的盘子递到山崎面前,“忍足学长给你的。”   山崎橙子略有些奇怪,倒也没察觉不妥:“谢谢。”   她身后的山崎信面色古怪,日吉若的视线在他脸上停了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转开了。   “牧野在吗?”山崎橙子问日吉若。   “在。”   “我要见她。”   日吉若点点头,带山崎往客房部走去。   山崎信落在最后,挑了挑唇角挑了挑眉。      去房间的路上,山崎橙子把朝实的事情告诉了日吉,考虑到迹部今晚主角的身份,他把电话打给了忍足。   等他们到达房间时,忍足也赶到了。   “日吉君,忍足学长,山崎同学,还有这位是……”牧野脸上睡意未消,身上穿的却是象牙白的小礼服。   山崎橙子眯了眯眼,很不客气地问道:“牧野同学,今天见过立海大的朝实吗?”   牧野愣了愣,学校里,森川拍卖会上,她所见到的山崎都是温软的。在忍足的暗示下,牧野把众人让进房间,“见过。午餐后我和她讨论了一下合宿的事情。”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点半左右吧,”牧野面对不同于往日的山崎显得很紧张,“中午喝了点酒,我困得不行。”   山崎橙子转向日吉:“牧野的酒量很差?”   因为山崎的动作,牧野心跳漏了一拍,但日吉若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很好,”日吉若说,“至少我认为那几杯酒是放不倒她的。”   “若哥哥,”牧野脸色苍白,大眼睛里蓄满了水,“你在怀疑我吗?”   “日吉,”忍足□来,“牧野确实醉了,大家不是都看见了吗?”能在短时间内判断出山崎橙子青霉素过敏的医师预备役,说这样的话有足够的说服力。   山崎橙子轻轻一笑,打破了沉默:“我们没有怀疑牧野同学的意思,只是最后见过朝实的人是你,所以才多问了几句。只不过,失踪的人和警方有关,得谨慎些。既然忍足学长都这么说了,我想牧野同学不会介意做个血液鉴定吧?”   询问的语气,用的却是不容反驳的口吻。   山崎信感到诧异,他很少见到妹妹这么强硬。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有人在霸王我,我很桑心,我真的很桑心,我桑心到想扔水雷炸霸王了TAT chapter 25 ...   牧野不服:“既然是警方的人,不应该是警方的人来调查吗?”   山崎毫无停顿地回答:“在今天这种日子,你觉得让警察进来合适吗?或者,牧野同学不愿意做这个分析?”   在山崎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牧野沉默,屈辱地涨红了脸。   山崎橙子面无表情,完全不似在学校时的迷糊温和:“忍足学长,交给你了。日吉君,和迹部学长打个招呼,我要看监控。”   日吉若走到一边打电话,山崎橙子看着忍足带牧野离开,嘲讽一笑。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代替警方进来调查,居然没有人反驳她,真是,顺利到让人想笑啊。   不多时走来一个服务生,带领三人前往监控室。   “你对牧野有敌意。”日吉若开口说。   似曾相识的话让山崎呆了一瞬,不同于在网球部时的圆滑,女孩干干脆脆地承认:“对。”   “日吉君有何指教?”她似笑非笑。   尖锐的话让日吉若脚下一滞。山崎信赶上一步按住日吉,一个空档山崎橙子已走进监控室。   “多包涵,橙子心情不好。”作为兄长,山崎信是很维护妹妹的。   日吉若压下心头一瞬升腾起的怒意,:“朝实美惠对她很重要?”   山崎信收回手:“我说过,我不太管小丫头的事,不过既然日吉你这么认为,那么就是了。”   日吉若看向身边的男人,挑眉。半个多月的接触,男人的手段让他佩服,同时,他也发现山崎信很喜欢整人。   山崎信看日吉不上当,遗憾地摊了摊手,补完后半句:“毕竟你们同龄。”   “哦?就这样?”   “还能怎样?”山崎信无奈道,心想日吉家的孩子越来越不好玩了。      收到老板的通知,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二话不说开始调录像,很快找到了朝实的身影。      一点五十,朝实和牧野进了牧野所在的房间。   两点十分,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来敲门,开门的是牧野。   两点半,朝实独自走出了。一个服务生拦住了她,交给她一张房卡,朝实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进入了另一间房间。   然后……      没有然后。      客房部走廊上服务生不时来往,却始终没看见朝实从房间里出来。      “带我去这个房间。”山崎对服务生说。   服务生似乎在出神,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抱歉一笑转身带路。      山崎橙子按响门铃:“朝实学姐你在吗?”   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应门。   山崎橙子望向日吉,眼神中透出的意思似乎是想要个答案,金棕色的瞳孔中满是信任与疑惑。但随即她想起不久前才和日吉闹了不愉快,飞速地扭头看兄长:“哥哥?”   山崎信看着妹妹掩耳盗铃似的行为只觉好笑:“我只是你的男伴,不是你的华生。日吉君觉得怎样?”   日吉若看了一眼笑得欢畅的山崎信,又看了眼略显窘迫的山崎橙子,回头对服务生说:“开门。”   服务生上前刷了房卡,推门,只能推开一条小缝:“扣锁挂着。”   山崎信对着撑开的门缝伸出手,指尖暗芒一闪,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扣锁被切成了两半。   其余三人俱是一个愣怔,山崎橙子狐疑地看了看山崎信空空如也的左手,什么也没说,推门进去。   山崎橙子都没开口,日吉若一个外人更不会问什么,他举步跟上女孩,经过山崎信身边时,他说:“你不是华生,是外挂。”   山崎信一愣,低声笑骂:“臭小子!”      房间一片黑暗,寂静如同深海。闯进房间的三人如同三尾回溯的鱼,和周身的黑暗竟是那么和谐。   守在房门外的服务生一瞬感到房间里似有漆黑的海水随着三人的进入被惊动,飞溅出来,沾上他的脸,冰冷粘稠。   他伸手一摸,却是冷汗。      有黑道背景的三人都受过黑暗的适应性训练,半秒内眼睛已经能清晰视物。   在由卫浴间墙壁和过道夹出的玄关尽头,山崎橙子突然停下脚步。   黑暗中,少女看不出颜色的背影陡然僵硬,一瞬间,日吉以为她会尖叫出声。   但她没有,山崎橙子的声音很冷静:“出去。”   “男人都给我出去!”      片刻后,一辆低调的商务车缓缓驶出迹部会所,并没有引起守在周围的记者们的注意。   宴会厅的落地窗前,山崎橙子端着酒杯站在墙角斜拉而下的阴影里,注视着火柴盒大小的黑色商务车远去。   朝实美惠在车上,由山崎信护送离开。   这次宴会性质特殊,山崎家两名继承人既然出现就不能中途退场,否则不知会引起怎样的猜测,山崎信在送完朝实后会立刻赶回来,山崎橙子留在大厅做个障眼法。   商务车已融入夜幕,窗前的山崎却一动不动,犹如电影回放,她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在房间里看到的画面——天鹅绒的窗帘没有拉紧,混合着月色的人造灯光安静地洒下来,在深棕色的华贵丝绒被上印出一道道光斑,横卧于其上的,是少女雪白的胴体。      □。      直到被弄上车,朝实美惠都昏迷着。   等她醒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山崎不敢想象。      身后传来陌生的气息,鼻尖嗅到极具侵略性的古龙水味道,山崎橙子转过脸。   挑染了红色头发的青年极近地站在她面前。   青年长相应当算是出色的,只是一双桃花眼透出不正不经的味道。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我可否有幸请你跳支舞?”       作者有话要说:唔,星期三似乎是小周末来着? chapter 26 ...   “抱歉,我不会跳舞。”山崎橙子平声道,在这样的场合,算是非常直白的拒绝了。   “那么,可以邀请小姐和我一起散散步么?”这位却厚着脸皮死缠烂打。   山崎橙子本想挑眉做个嘲讽的表情,但是因为心情糟糕气势不足,她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困惑。   青年见状一笑,心道这陌生的女孩果然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青涩的可以,要弄上手,想必不难。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色的卡片,夹在指间一晃:“希望我有幸成为公主的骑士,守护您带您去看不一样的风景。”   青年说着弯下腰,向山崎伸出手。   山崎在嘴角勾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把手搭了上去:“那么,麻烦你了。”   青年志得意满地直起身,山崎顺势把手抽出来,委婉拒绝了青年勾手臂的暗示,山崎跟在他身后,那模样像个羞涩清纯的少女。   但她的目光直直盯在青年手中的卡片上,镀银的塑料片在暖色的灯光下反射着讥诮的光,那是迹部会所顶级套房的房卡,山崎信也收到一张,官方的说法是提供休息的房间,但真正的用途,谁会来管你。   那时候山崎橙子很好奇地拿着那张精致的卡片左看右看,山崎信故作惊吓地张大嘴:“橙子你难道想要倒采花吗?!”   日本人保守,但对性的看法却十分开放,一夜情极普遍。   在这场充斥着钱与权种种黑色元素的宴会上,谁都无法免俗。   洁身自好者,不会来。   网球部里几个较为单纯的少年,都被迹部、忍足等几个清楚潜规则的人系在身边照看。这个宴会上,想要攀上高枝,极尽勾引之能的女性也不少。      身前,青年刷开了房门。   山崎橙子的神色更冷了几分,一夜情讲究你情我愿,很遗憾,她不愿意。   但她需要发泄,这个男人正好撞在枪口上,也省的他去祸害真正单纯的孩子了。   “别开灯。”山崎橙子从男人手中抽走房卡,不让他□卡座。动手的时候山崎用了关节技,宴会上的人背景复杂,就算有着山崎组这个靠山,在乱来前她还是要试探一下。   青年一无所感:“好好,听你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雀跃,“不过这样你看的见吗?我拉着你。”   一只手被拉着,山崎冷眼看着青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床的方向走去,她说:“房间好大。”   “那当然,”青年颇为自豪,“这可是迹部会所的顶级套房!”   “这样的套房很难弄到手吧?”山崎橙子发出吃惊的声音,极单纯也极露骨地问道,“那你的身价一定很高喽?不在外面应酬没关系吗?”   “外面有老爸大伯二伯一堆人在,我闲得很。”青年不屑道。   山崎冷笑,原来是个承荫于家族的二世祖。   青年摸到了床沿:“来吧,我会让你□。”   山崎橙子顺从地往床上一倒,勾住青年的脖子解他的领带:“我没法让你欲仙,但欲死是没问题的。”   青年沙哑一笑:“没想到你这么猴急。”   山崎橙子慵懒道:“对啊,我很急,急不可耐了啊。”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可忙碌着的青年有注意。   感到青年的手正沿着自己的大腿往上滑,山崎猛地一颤,头脑中清晰的计划突然变成一片空白,眼前华丽的房顶切换成凌乱的深棕色被褥,是谁在无力地挣扎,是谁在不出声的尖叫……   一瞬间,山崎橙子感到了彻骨的恐惧,那恐惧如同从漆黑的海洋深处猛然窜出的冰冷毒蛇一口咬住了她的咽喉!   身体脱离大脑控制,本能地激烈反抗。   反向拉动解到一半的领带,扣住青年的喉结,同时猛地从床上弹起,力道之大使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几乎腾空!   青年还没来得急发出悲鸣,腹部遭到重击,痛呼声卡在喉咙里,只溢出沙哑的闷哼。   领带紧到让他窒息,女孩翻身坐到他背上,将他是的双手后绞,标准的擒拿术动作。   在用绷紧的领带将青年的两只手绑起来的时候,山崎清醒了过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力地松开领带,然后从床上下来,走进卫浴间。   青年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房间,他差点就窒息死去。   山崎橙色双手撑在洗脸池上,看着镜中略显狼狈的女孩无声地开合嘴唇——山崎橙子,你差点杀了他,你差一点就杀人了。   她差一点点,就迈过道德的底线。      男人渐渐平息的咳嗽声中夹杂着越来越多的咒骂。   山崎橙子把大浴巾撕成条再次跳上床。男人毫无章法的反抗对她构不成威胁,半分钟内,山崎把青年绑成了个粽子,顺道塞上了嘴。   做完这一切的山崎橙子站在玄关处冷静了两分钟,这才有力气嘲笑床上不断扭动的男人:“看来,不管你身价多高,也不是每个女人都玩得起的。”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台词。   但看起来,她也玩不起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山崎橙子深深吸了口气,推门离开。   虽然中间出了很大的意外,但结局仍是计划中的,只是没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不仅不解气,心情甚至更糟了。      回到大厅,山崎再次站在了阴影里,生人勿近的气场全开。   她看着手中细纹不断的红酒,一闭眼准备一口干,酒杯却在中途被强势的夺走。   “你脸色很差。”抢走了她的酒杯的暗金发少年说。   “我的脸色应该好么?”山崎嗤笑一声,将视线投向窗外,送朝实离开的商务车还没回来,她的兄长,还没回来。   日吉皱眉,沉默了会儿将手中的白瓷杯塞给山崎,陈述一个事实:“你在发抖。”   山崎沉默,低头喝了口杯中温热的奶茶,只觉得从心底暖和起来:“……谢谢。”   日吉若笑了笑:“真难得,你在我面前总是像只刺猬。”他看了脸色苍白的女孩一眼,也将视线投向窗外。   “……对不起。”细如蚊蚋的声音。   日吉惊讶地转过头:“你……”   他对上的眼神那么的纯粹,那么的固执,山崎橙子显得很局促,握着瓷杯的手,指关节泛白,可她的眼神毫不躲闪,直直对着暗金的瞳孔:“对不起。”   固执、纯粹的诚挚让日吉一瞬失神:“我……”   “哎呀,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呢。”传来戏谑又暧昧的关西腔。    作者有话要说:天越来越热了啊~~~ chapter 27 ...   日吉和山崎都是一个闪神,他们回头看向忍足,少年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是沉冷的。   日吉神色一整:“忍足学长,出什么事了吗?”   忍足扬扬手机:“医院的电话,牧野被人下了药。”   山崎神色微变:“是吗。”   两句话是时间,忍足又被经过的女性缠上,进入舞池。   “你对牧野怎么看?”山崎看着手里的杯子问日吉。   “女人的事不应该女人更清楚吗?”   “但牧野是你的人。”   日吉若侧头看她:“你都知道了?”   “对,”山崎点点头,“我说过,我会去查她。”   毫无预警,日吉一伸手,撑住墙把山崎困在角落里,这动作多么熟悉,只是上次日吉的动作没这露骨罢了,少年脸色平漠:“山崎,你应该知道,在道上,这是大忌。”   “可守规矩的又有几个?”每只组织都有自己的秘密,窥探他人是大忌,但为了自己的生存,又有多少人会真的不去挖掘别人的秘密?黑道不需要正人君子。随着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信息攻防战已然白热化。   日吉若叹了口气,在山崎莫名其妙的视线中扯了扯嘴角,算是一笑:“我的意思是,你不该告诉我。”   山崎橙子握着奶茶杯道:“因为你是日吉若,所以我才告诉你。”   别人给予她善意,山崎橙子必当回报,如果日吉若真的想要维护牧野,她会退一步,做不到以直报怨,至少可以以德报德。   手机铃响起。   山崎橙子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VERTU她用的太少,手机铃也是陌生的。   “喂,橙子,人我已经送到了。”是山崎信的声音。   有哭声从电话那头爆发出来,山崎橙子心中一紧:“朝实醒了?”   “没有,是她妈妈,柳莲二把……告诉了她。”山崎信用停顿概括了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挂了,等我回来。”   手机中传出声音,山崎橙子按下挂断键,日吉若的声音由咫尺间传来:“怎么样?”   “交给她父母了。”   日吉若皱了皱眉,再次说道:“你脸色很差。”   这回山崎没有呛他,眨眼的时候连睫毛都在颤抖:“我被吓到了。”   孩子气的话语,但日吉笑不出来,他恍然的想,山崎橙子也不过十六岁,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罢,然后他又想,自己不也是十六岁么?   在这应当浸泡在憧憬与梦想的年纪,他们在干什么?   他问:“什么吓到你了?”   山崎橙子抿了抿嘴唇,朝实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她这个做女儿的心都在颤抖,她深深吸了口气:“没什么。”   眼前突然一亮,是日吉拉开了距离,暖色的灯光给少年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他喝掉杯中的酒:“牧野的事我不会插手。”   山崎愣了愣,她确实想要得到日吉的许可,但她没想到日吉会完全放手:“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叹息:“因为你是山崎橙子啊。”   山崎呆在原地,日吉若走后良久她才喃喃道:“可你们是……”说到这里她顿住,怕隔墙有耳。   女孩捧着奶茶杯,将视线投向窗外,静待兄长归来。   迷茫的神色渐渐沉淀下去,少女眼中的光芒坚定,该说的,她都说了。日吉若已经首肯,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牧野说:“若哥哥你在怀疑我吗?”   怀疑她什么?他们甚至还没对她说出了什么事,只是问她有没有见过朝实,她居然用上了“怀疑”一词,她知道出事了。可她如何知道出事了?她应当一直在房间里沉睡。   山崎眯起眼,厉色一闪,牧野穿着礼服,礼服整洁没有丝毫褶皱,可她却一脸才睡醒的样子。   她被下了药,是受害人,还是为了掩饰,谁知道。      思考被打断,先前带她到房间去的服务生来到她的面前,礼貌地问:“山崎橙子小姐?”   “是。”   “有人找您。”   跟随服务生一路来到僻静的花园,山崎基本已经确定是谁找她了,她问服务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服务生闻言回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行了个大礼:“非常感谢您救了舍妹的性命。”   “……池田优枝?”在仔细打量了服务生后,山崎试探地问道。   “是的,我是池田井树。”服务生直起身,“山崎小姐,刚刚看的监控,被人做过手脚。”   山崎心中一凛,再次打量起眼前的人,迹部会所的服务生个个容貌出挑,更何况面前的还是冰帝霸王花的兄长,他是英俊的。如同所有服务生一样,他嘴角带笑,只是,此时他的笑容不再是公式化的礼貌,而是一种邪佞,一种冷冽,一种霸气。可他冷冽比不上日吉若,霸气比不上山崎信,各种综合在一起倒也和谐,池田井树身上的气息很特殊——不纯,是在黑白两道边缘的灰色地带游走的人的特质。   “为什么要告诉我?”   “算是报恩吧,”池田耸耸肩,“再说我是迹部会所的员工,为了饭碗,也不能对这种针对迹部财团的挑衅行为置之不理。”   男人说:“三天后,我会把原件发到您的邮箱中,请查收。” chapter 28 ...   周一冰帝放了半天假,理由便是昨天晚上的宴会。山崎橙子很是感慨,迹部财团不愧是冰帝的大股东。   因为住得近,山崎到得也早,在入口处蹬掉雨靴,将长柄伞竖在台阶处,山崎橙子坐在干燥的木地板上伸手拉开自己位于最底层的储蓄柜柜门。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伯利亚高压势力渐弱,日本迎来了入春后第一场持续降雨。   春夏之交,雨丝绵密温暖,带着海洋的清新气味,山崎橙子突然想起一句描述雨的话——      仿佛要将天地间所有的污秽冲刷干净。      柜子里躺着一封信,淡绿色的信封。   山崎橙子眨眨眼,站起身,一边开封一边用脚把鞋拖出来穿上。      尖锐细密的疼痛自脚底传来。   “嘶——”山崎橙子站立不稳,慌忙中把身体的重量靠到一边的储物柜上,铁质的储物柜发出“嘭”的闷响,久久回荡在空旷的门厅里。   山崎顺势坐下,快速脱下鞋,不意外地看见了鞋里的大头钉,有几颗扎进肉里下不来,山崎咬咬牙,把它们拔了出来,鲜血立刻渗出来。   一心两用,伤得挺重。   仔细检查下自己的物品,没发现其他问题,山崎扶着墙走到垃圾桶边将鞋里的异物倒了。   然后她靠着墙把信看完,告白信,居然还有署名。   山崎橙子哭笑不得,又是巴掌又是糖,她今天遇到的算是什么事。   挪回柜子边,山崎掏出自备的红药水在脚底涂了涂,等药水干了后穿袜穿鞋,告白信被她塞在了柜子底层,不管怎么说,也是别人一片心意,她不能撕了扔进垃圾桶。   她站起来,行走时除了缓慢些,并无别的异样。   痛死了,她在心里说,我招惹谁了啊。   走到二楼,迎面遇到迹部一行人,网球部除了几个单纯的家伙全员到齐,于是山崎明白他们是从顶楼的学生会下来。   “各位学长午安,日吉若午安。”山崎一边行礼一边让道。   “山崎橙子。”走过半截楼梯,迹部景吾突然叫住她。   “是?”   银紫色头发的少年对她挑了挑唇角,抬脚便走。山崎一头雾水。   “山崎学妹上论坛了吗?”忍足问道。   “啊,抱歉,我忘了。”   “论坛上有些东西还是值得看一看的。”忍足笑得意味深长。   “……我会记得去看的。”   在迹部的带领下,一行人都走下了楼梯——   “日吉君,有什么事吗?”山崎问停留在原地的人。   听见山崎的问话,少年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没什么。”   山崎更困惑了,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不正常?或者,是她不正常?   看着日吉离开的背影山崎没看出什么来,便也不再多想,向三楼的教室走去。   进教室正遇上牧野,娇小的女孩抬头看她,神色复杂,愤怒、委屈,统统化成泪水汪在眼眶里。   山崎只当她因为昨晚的事情在记恨自己,越过她进了教室。   脚底细密的疼痛让山崎只想快点坐下。   身后的牧野突然拉住了她,飞奔出教室!   “牧野?!放开我!”女孩拉她下了死力气,山崎挣脱不开,她不想在学校动粗,只能跟着跑,脚底的疼痛一波胜过一波。   牧野拉着她进了女洗手间,时间还早,洗手间里口无一人。牧野慧锁上门,转身面对山崎时已是泪流满面:“山崎同学,里日吉君远一些吧,否则你会遭殃的!”   山崎在心里冷笑,我已经遭殃了呀,原来是因为他,她好整以暇地问:“牧野同学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女孩抽噎着,“我把山崎同学当朋友,想到山崎同学今后也会遭遇我遇到的那些,我就……”   山崎很诧异,什么时候牧野慧会说这么有水准的话了?反应还这么快?   “我不明白这些话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对我说。”   牧野愣住,眼神透出几分慌乱,瞥向紧闭的隔间门。   山崎挑了挑眉,原来是有人指点啊。   牧野忽然一把拉住她,结结巴巴道:“山山崎同学,我是为你好。”   山崎眼神一冷,用蛮力甩开了她的手。脚步一错,山崎在牧野还没反应过来时和她拉开了距离。   同时,两盆污水从两边的隔间中同时泼出,牧野慧尖叫一声,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满头满脸。   如果山崎没有躲开,被泼的就是她,牧野比她娇小,不会被到到多少。      “人呢?”一个隔间中传出声音,“牧野慧,我不是让你拉住她嘛!”   “我在这儿。”隔间中的女生听见声音想要回头,头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一偏,巨大个惯性把她甩出了隔间,直扑到满身脏水的牧野慧身上,牧野慧扶不住她,两个人尖叫着跌倒。   山崎揉揉耳朵,一个巴掌把另一个隔间里的女生也扇出来,她闲闲道:“撒泼谁不会啊。”   “山崎橙子你找死!”第一个被扇了耳光的女生捂着脸爬起来,她从牧野身上沾了好大一片污渍。   山崎空出右手捂着右边的耳朵,微抬着下巴不可一世,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我说话。”   紧闭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是雨大了起来。   山崎橙子快速分析着,根据忍足的话,一切的起因都在冰帝论坛上,大概是昨晚宴会上的事,与日吉若有关。   回想起那杯奶茶,山崎心中温暖,但是之前在套房中极不愉快的经历激起了她骨子里的暴力因子,久久不能平复。   冷笑爬上她的脸颊,哎呀呀,驰名立海大的冰帝后援团,她今天终于领教到了。   “是想进保健室还是进医院?自己选。”山崎橙子笑道。   “我送你进太平间!”女生叫嚣着扑上来。第二个被打倒的女生愣了一下也跟着扑上来。   刚刚领教了山崎臂力的牧野捂着手腕脸色煞白:“铃木学姐,小田学姐冷静些!!”   没错,这两个泼污水的就是昨晚宴会上被日吉若听壁角的女生。   山崎不知道这些,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她一侧身潇洒地避开了两个女生,然后抬起双手做了个剑道起势的动作,落手时空握的手指绷直并起,手刀斩下!   两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受得了这个,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了,“啪”的摔在满是污水的地上。   山崎抬眼看牧野,后者惊恐的向后退了一步,撞上窗台。   “好自为之吧,牧野同学,”山崎皮笑肉不笑,“做坏事也麻烦你做的漂亮些。”       作者有话要说:周六鸟,求留言求收藏~~~~ chapter 29 ...   山崎走出洗手间,大雨的喧嚣声毫无阻隔的传入耳中,春末夏初,雨中的城市带着丝丝凉意。   等这场雨停了,气温就要高上去了吧。山崎橙子突然这样想,就要迎来炎热的夏天。   回教室的路上她把手机调到静音,屏幕上突然出现了来电显示。   山崎橙子接了,然后脸色不变地继续向教室走去。      一场闹剧耽搁了时间,教室里基本已经坐满了,班导正站在讲台上。   山崎径直走向班导请假。   冰帝的请假制度比其他学校松,加上山崎一向表现良好,班导同意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山崎看了眼自己的后座——空空如也,日吉若不在。   就在山崎向班导鞠躬告辞的时候,日吉若进了教室,紧随其后的是满身狼狈的牧野。   一时间,教室里的气氛微妙起来。   日吉若我行我素,向班导鞠了一躬后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山崎偏偏头,向外走去。   牧野慧显得很局促,她徒劳地用手遮住身前的污渍,慌忙道:“这和山崎同学无关。”   一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成功地让山崎橙子停下脚步,她和牧野一样晚到,牧野说这话也……很合适。   “没关系?”山崎笑了笑,转身问道,“我当时也在洗手间,怎么就没关系了呢?”   “牧野同学不必担心我会瞎编乱造些什么,等我回来一起去趟教务处吧。”   仿佛是牧野被欺负了,她正好看见,愿意指认动手的人,她说她不会说谎,那么……   牧野脸色煞白,作为学生,对于老师都怀有有一种敬畏。   言毕,不管班里形形□的目光,山崎转身离开。   班导沉着脸对牧野说:“去换衣服,然后写份材料给我。”然后他抬头对教室中的其它学生说:“准备准备上第一节课。”   “牧野?”班导对呆立在原地的女孩皱了皱眉。   “啊,是。”苍白着脸的牧野游魂般地走出了教室。   把班上学生形形□的表情看在眼里,中年教师不动声色地走出了教室。   座位上的日吉若皱起眉,犹豫了下,追上班导:“老师,我也请个假。”   他恭恭敬敬地对老师鞠了一躬,却没等他回答就匆匆离开了。   班导摇摇头,冰帝的学生背景太深,一般的老师驾驭不了,但就算是不一般的老师,也有驾驭不了的学生啊。      牧野慧低头匆匆走在走廊上,日吉若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不闪不避。但女孩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看着牧野进了更衣室,日吉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贴在门上,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他若有所感地转头向另一侧看去,雨幕中,行走着的身影显得焦急,有些一瘸一拐。      山崎橙子坐在候车室里,拉下鞋子看了看,白色的袜底因为泡了水,洇开一滩粉红,不知道是红药水还是血。走了一段路,倒也不觉得很疼了。   她脚上穿的球鞋不适合雨天,可她的雨靴里多了些气味浓郁的东西,彻底报废。   算了,反正待会儿还要爬山,就别计较这些了。      离车到站还有半小时。      山崎橙子用手机登陆冰帝论坛。她的手机型号老旧,但在多次的改装下有着优良的性能。   古老的,只是外面那层塑料壳子罢了。   山崎橙子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固执地的笑,但每次想要换手机的念头一冒出来,下一秒必定会被自己否决。   页面刷开,置顶的是有关迹部财团宴会的贴子,山崎点进去。   几乎都是照片,有些照片下面会标注这是某某班的某某,是某某集团的公子小姐。   她看见了洗手间里泼污水的两个女孩靠在一起,身上是漂亮的礼服,脸上的笑容也是极为优雅的,哪有刚刚的泼妇相。   照片下面有对应的名字,铃木稚,小田百合。   山崎橙子挑了挑眉,铃木财团是仅次于迹部财团的大商阀,对小田株式会社有很大的资金投入。   手指稍微停顿,山崎往下翻,管她们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打都打了,还能怎样?让哥哥山崎信收拾烂摊子去,这种事他做起来想必已经非常熟练了。   这样想着的山崎橙子丝毫没有负罪感。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照片上她笑着,微垂着目光避开闪光灯。   向下翻页的手指顿住,她想她找到答案了,照片上她勾着日吉若,这舞会礼仪自然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在看她,微微低下头,侧过脸,看着她。抓拍的画面中,有流光落入少年的瞳孔,那双眼睛亮到不可思议。   被闪光灯打强的灯光下,那表情不可谓不温柔。   难怪当时忍足会说那样的话,难怪当时日吉的表情会不自然。   难道他一直在看她吗?   心跳漏了一拍,山崎继续往下翻,有人在回复里质疑,认为这不过是个巧合,有人则抨击说日吉若爱看谁看谁,嫉妒了就直说,拐弯抹角的污蔑摄影者水平算什么。   下一层楼是几张图,第一张是日吉若把香槟递给她,她看着窗外,无知无觉地接过。   第二张,日吉若站在宴会大厅门口递给门外的她点心。   第三张,日吉若把她困在由墙和手臂构成的三角里。   最后一张——山崎橙子眯了眯眼,是在森川拍卖会上,她闭着眼休息,日吉侧头看她。   山崎记得,森川拍卖会是不允许拍摄的。   发帖人匿名。   一种被偷窥的感觉让山崎心里升出丝丝寒意。      “山崎橙子小姐?”从面前经过的人突然停下来,惊讶地扬起尾音。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周日继续求收藏求留言~~ chapter 30 ...   山崎闻声抬头,拜最后一张照片所赐,女孩没废多少工夫就记起了面前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桃太郎君?”   “很荣幸你还能记得我。”桃太郎自来熟地在山崎身边坐下,山崎橙子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挪了挪。   “山崎小姐这是要出去吗?”   “是。”山崎橙子惜字如金,森川拍卖会上,这个男人可没给她留下好印象。   “如果山崎小姐不赶时间的话,顺路来看看我们巨桃会的收藏品吧,弥补一下森川拍卖会上的遗憾。”   山崎橙子都想冷笑了,他知道她要去哪儿?怎么就“顺路”了呢?巨桃会的规模不及山崎组的十分之一,历史更不用说,他们的收藏和山崎组能比吗?   每句话看上去都是礼貌的询问,实际上霸道无比。   山崎突然想起牧野,做小伏低,却字字带刺。   她觉得这两个人好像。   遇见这样的人,山崎懒得和他周旋,直接换话题:“桃太郎君是要出去吗?”   “是啊,神奈川。”少年扬扬手里的车票。   山崎心里很是不快,居然和她一个车次,难道她还要和面前这个家伙继续进行两个小时没营养的对话么?   “山崎小姐和日吉若君关系很好?”   山崎正奇怪对方怎么会问这个,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冷淡嗓音:“这和你有关系吗?”   女孩猛然回头:“日吉君?”   雨很大,少年显得狼狈,发梢上滴着水,他手上握着湿淋淋的伞,身上有一半是湿的。   日吉若不由分说地把山崎从椅子上拉起来:“失陪。”   “日吉君?”山崎橙子不敢挣脱,日吉步伐很快,山崎几乎要小跑起来。   “离那个人远些,”少年拉着山崎往车站外走,头也不回道,“不是个好东西。”   山崎失笑,她当然知道桃太郎不是好东西,她疑惑的是拉着她疾走的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气势汹汹地要带她上哪儿去?   然而女孩看着少年湿漉漉的背影,不知该怎样把问题问出口。   日吉若拉着山崎走出车站,一辆很色的LEXUS嚣张地停在通道中央。   车上的司机见到日吉若立刻下车把钥匙交到少年手上,身形一闪,不知消失去了哪儿。   少年打开后车门把山崎塞了进去,山崎惊讶地瞪大眼,这是怎么了,她从没见过这么暴躁的日吉若。   暗金发色的少年坐上驾驶座,一踩油门冲出去,飞速转动的轮胎溅起大片水花,引得路人尖叫连连。   “日吉君?”短短几分钟,山崎橙子已经三次喊了少年的名字,声音里满满都是惊异。   “你的脚是我的责任,”日吉若语速极快,居然有些窘迫,“要去哪儿?”   意思是在她脚伤养好之前,他就做她的司机么?   真可怕。   山崎橙子偏偏头,不去纠结日吉若怎么会知道她受伤的事:“藏尾山。”   “就你这脚还想去爬山?”日吉若嗤笑一声。   “也没多严重啊,”山崎动了动脚,叹气,“日吉君,你说我在你面前像只刺猬,你现在又何尝不是,”女孩扒住驾驶座椅,“呐,发生什么事了?”   日吉若听见声音一偏头就看见山崎橙子探出的脑袋,脸上一滞,更深的踩下油门,用加速度的惯性把山崎甩回后座。   没防备的山崎橙子一惊之下险些叫出声,郁闷地在座位上调整好坐姿,手肘抵在车窗上,撑住下巴不再言语,心想,日吉君是在闹别扭么,真的好别扭呀,他在闹什么别扭啊……   女孩看着窗外,雨幕下的景色很熟悉,是去神奈川的必经之路。   良久之后,山崎橙子没头没脑地说:“日吉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的脚不是你的责任。”   宴会上,日吉看她,她也看日吉,如果贴出来的照片是后者,最多被骂几句不要脸,绝不会受到物理伤害。   “在东京,有人利用我害你,我很恼火。”暗金发色的少年声音低沉,“这件事我来解决。”   山崎橙子愣了愣,她已经做好了和冰帝后援团干一架的准备,虽然想想就很麻烦,但她不是肯吃亏的人。   日吉若说由她来解决,山崎橙子这个神奈川人自然不能和他争。   只是,他会拿后援团怎么办?山崎橙子想,警告几句?不解气啊。算了,等他收手了,自己再找机会泄愤吧,至少不能放过往她鞋子里乱放东西的卑劣家伙。   “那么,日吉君,交给你了。”   日吉君抬头看后视镜,角度问题,他只能看见山崎看着窗外的眼睛。   如同女孩在困惑中多次喊了他的名字,此时日吉若的脑海中也无由地出现了她的名字——   山崎,山崎橙子。      各自想着心事的少男少女都没有注意,刚刚日吉若说话的重音,是放在“利用我”,还是“害你”上。      “你去藏尾山做什么?”日吉问道。   平静的金棕色瞳孔中出现一丝波动:“朝实学姐在那儿,我猜。”      美惠不见了。   她早些时候接到的电话来自柳莲二,少年的声音透出深深的疲惫。   在朝实美惠昏迷的时候,她的家人便将她送入医院进行了身体检查,结果表明她没有受到侵犯,她的家人松了口气,将她送入病房。   于清晨醒来的朝实表情茫然木讷,似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的母亲打算把会所里发生的事情隐瞒,毕竟没有留下实质的伤害,让女儿少一个心理负担也好。她离开病房和守在外面的朝实父亲以及柳莲二统一口径。   五分钟后,他们进入病房,朝实已不见人影。大雨前沉闷的风从洞开的窗户吹进来,将窗帘吹得鼓胀。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柳莲二在那头叹息,声音苦涩,“她为什么要骗她的母亲?”   “我想,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山崎的声音同样苦涩。   “即使那是她的父母?”   “我想,她连该怎么面对自己都不知道。”      过了片刻,日吉问:“朝实对你很重要?”   “对,”山崎轻轻应了一声,“就像迹部学长对你。”   “我和部长从来不像你们那样打打闹闹。”   山崎橙子下意识地准备反驳,却发现在这点上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过了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日吉君你是在故意歪楼么?”   日吉若沉默,在他反应过来前话已出口,应当不算是故意,但他懒得辩解,不然又是一场口水仗。   山崎橙子也不在意,视线投向窗外,很快变成空茫一片,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向完结迈进和完结还是有相当长的距离的,大BOSS连面都没露呢TAT,大家就当我在21章里啥也没说吧啊哈哈(傻笑 chapter 31 ...   到达藏尾山,雨已经是倾盆瓢泼,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女孩皱了皱眉,开门下去并没有打伞的意思。前面扔来一个包裹,淡蓝色的塑料膜——一次性雨衣。   “愣着干什么?穿上。”前座的日吉若先一步穿上雨衣,冲发呆的山崎一扬眉。   山崎愣了愣,也把自己裹进雨衣,颇艰难的开口:“日吉君也要上山吗?”   日吉若视线往下,似乎要看她的脚,嘴上说的却是:“两个人一起找会更快。”   “那分头找吧。”山崎温和一笑,领了日吉若的好意,却不能接受他的提议,她很担心朝实看见较为陌生的男性会出状况,“日吉君对藏尾山也很熟悉的。”   一个“也”字暗示日吉她对这座山很熟悉,不用担心。   日吉若也不坚持,看了看还有段距离的暗青色阴影:“一起进山。”   他知道自己劝阻不了山崎,女孩常与他针锋相对,日吉若从中看出了山崎的固执。   现在想想,似乎每次妥协的都是他。   但,日吉若也是个固执的人啊。      两人向藏尾山进发,发现紧挨着山脚的地方停着一辆没熄火的军用越野。   日吉若想起第一次上山时发生的事情,深深皱起眉。   山崎橙子拉了他一把:“绕道,那是真田家的车。”相信柳莲二也在上面。   真田家和柳家,会允许自家的继承人在这种天气爬不久前才出过事的藏尾山吗?   山崎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女孩猜想,这应该就是柳莲二打电话向她求助的原因。   剑道部的朝实美惠和山崎橙子喜欢在藏尾山上修炼,立海大国中部有过这样的传言。   也就是说,山崎最清楚朝实在哪儿,由她找人最方便,省时省力。   藏尾山之外的地方,想必真田和柳莲二已经通过他们的方式排除。   柳莲二这时找上山崎无可厚非。   山崎橙子和朝实美惠间友谊深厚,柳莲二让她找朝实,她不会推脱。   但是啊,让一个女孩在这种鬼天气爬山,实在不是绅士的行为。   柳莲二有私心,为了朝实牺牲山崎——当然牺牲这次用得严重了,但先这样吧——山崎不会怪柳莲二,因为她有理智也有矜持。   可是,她也是女孩子,也想被宠着。   多少有些委屈。   “在想什么?”身边传来声音。   “啊,”山崎回神,“没什么。”她笑笑,自哀自怨做什么,还有人陪在自己身边。      女孩在湿滑的山道上攀登。雨很大,密集的树叶也挡不住,镜片上一片模糊。山崎摘下眼镜没处放,因为近视,眼前仍是一片模糊。叹了口气,女孩认命地再次把眼镜戴上。   她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但懒得回头,因为气息太熟悉。   日吉若的距离把握的很好,山崎知道自己回头看见的只会是层层叠叠的树木与杂草。她能察觉他的存在,是因为少年没有隐藏的意思,行走时动静不小。   山崎突然很庆幸日吉不是自己的敌人,如果日吉想隐藏起来给她致命的一击,山崎自认躲不开。   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日吉若还很年轻,黑道上的一套还未吃透却足以使她丧命,那么面对那些所谓的老人,她哪有招架之力。   山崎橙子曾经以为,就算自己出身黑道,不清不白,只要继承了涩谷的那几栋写字楼,收收房租就足以过上非常富足,和不思上进的二世祖一样的,无聊却平静的生活。      然而,转学东京短短两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山崎橙子看见,光明脚下涌动的黑暗,如同影子般潜伏于每一个人身边。   今天她再次踏上这条通往她和朝实秘密基地的道路,物是人非的感觉清晰无比。      昨日梦幻,昨日花,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她曾天真的逃避,以游戏的心态对待自己的黑帮身份,对其中的罪恶视而不见。   现实残酷,逼迫她抬头正视。   山崎对日吉说,朝实美惠于她,如同迹部景吾于他,是一份光明的信仰。   现在,她山崎橙子,是失去那份光明了吧?   拨开比记忆中更茂盛的蕨类植物,挤进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山洞,山崎回头想提醒日吉别进来,却发现他不见了。   微微皱眉,不会是跟丢了吧?算了,日吉组的继承人一定有比她更彪悍的小强体质,先去看看朝实学姐吧。   这样想着,山崎低头钻进山洞。      山洞深三米三,平均宽度一米二,高一米九。   这些数据是山崎和朝实在某个无聊的秋天一起测出来的。   拨开层叠的茂盛枝叶,微弱的日光足够照亮洞穴深处,朝实美惠果然在。   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成一团。   雨水沿着岩石裂缝渗入,滴滴答答,大颗大颗落下,瑟瑟发抖的女孩已然全身湿透。半长的头发恹恹地贴在后颈,全然没了生气。   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了,山崎觉得自己在哭,她伸手抹了把脸,一片冰冷,雨水,只有雨水,那冲刷不掉罪恶的,可悲的雨水。   时光流逝,对于曾经的刻骨铭心,她已经流不出眼泪。   山崎走上前,粗鲁地扒开朝实围成圈形的双手,把自己身上的雨衣套到朝实身上,然后山崎把女孩的头按在自己右肩,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说:“哭出来吧,你知道的,我听不见。”   朝实抖得厉害,山崎说:“哭出来吧,哭出来就没事了。”平静的声音,仿佛拥有蛊惑的力量。   朝实颤抖着,双手环住山崎,越抱越紧,低声的呜咽溢出喉间。   山崎安静地等着。   雨声轰鸣,由岩石传递着,在山洞中回荡,回荡,回荡。   回荡出闷雷一般的声响,耳边如同出现耳鸣,轰隆隆轰隆隆。朝实的哭声就要听不见。   山崎安静地等着。   终于,朝实“哇”一声哭出来。山崎微微一僵,如同一根针扎入右耳,痛觉直抵大脑。世界变成单声道。   右边极其安静,哭声,雨声,回声,统统从左耳灌入,远近分不清,恍惚感油然而生。   她轻轻拍着朝实的后背,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朝实哭着哭着,断断续续开始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啊,先来打个招呼,明天更文会比较晚,我要出去调戏小正太(奸笑),明天的一章也会比较短,因为要过渡一个番外,朝实童鞋的戏份基本结束了。 chapter 32 ...   迷药是事后灌的,事发时朝实一直很清醒,因为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药检中检测出——根本无力反抗,甚至连哭声都发不出来。   她张大了嘴无声的哭,男人的手指粗鲁地褪去她的衣物,抚上她的皮肤,她害怕,她想求饶,但她发不出声音,对未发生却将要发生的事情的恐惧将她灭顶淹没,她的表情因此而扭曲。   男人说,丑死了。   男人说,不够味。   粗糙的手指在她身上来回移动,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仿佛是恶趣味的愚弄。   最后,男人从床边离开,给她灌下迷药。   最后,男人说——      比不上山崎橙子。      山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那个男人要的是你!我是因为你才遭遇这种事情的!山崎橙子我恨你!”朝实猛然爆发,声音尖利刺耳,山崎右耳听不见,可是身体仍狠狠一震。   山洞中回音散去,山崎问朝实:“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她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   平静背后的死寂让朝实瞬间清醒,她哑然,伤害已然存在,她能要山崎怎么做?她们曾是那么亲密的姐妹,承诺分担彼此的悲伤,发誓绝不伤害对方。   山洞中一时出现绝对的沉寂。   山崎橙子垂着眼睛,她感觉到朝实环着自己的手颤抖着松开,某种难以名状的悲哀从心底升腾而起。   “对不起……橙子,我只是……”   “我明白。”她经历过,所以明白,“一个人冷静下吧。”   她们曾经那么亲密,无话不说,然而山崎心中有片腐烂的沼泽永远不对外人开放。朝实美惠是外人,决裂的祸根早已埋下。只是,因为男人的一句话,朝实便撕裂了两人维系了将近十年的友谊,着实令人悲哀。   朝实泪眼婆娑地目送山崎离开,没有挽留。   她后悔刚刚不假思索的怒斥,她不相信男人的话,但是,山崎的反应却告诉她这是真的。   哪怕只是一个引因,朝实也无法原谅间接把她拖入地狱的山崎。   山崎亦清楚地看见了两人间的隔阂,知道无力改变,于是接受。   越是亲密的关系,越容易走上末路。      大雨,山洞外阴沉沉白茫茫的光亮让山崎一阵眩晕。   她想,朝实学姐,立海大乐观热情的剑道部部长,何曾在人前这样歇斯底里,这样失态。然而她看见了,每个人身边的影子,光明背后的黑暗。   为什么?因为她是不同的,是否可以称之为命运?光明世界将它的污秽,倾倒于脚下的黑暗中。      十米开外站着两个人,思路被打断。   山崎走过去,是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他们最终还是上来了。   即使穿了雨衣,在这样的天气里,面前的两个男生仍然没能逃过浑身湿透的命运。   女孩平静地问:“都听见了?”   真田和柳面面相觑,半晌,柳沉重地答道:“对。”   山崎面无表情:“二十分钟后柳学长去把朝实学姐带出来,”嗤笑,“这事您还真找对人了。”   “山崎——”   “日吉君呢?”   “把我们带来后就离开了。”   “是他把你们带上来的?”   “对。”   真机灵,山崎想着,微微愣了下,日吉组的继承人和警界预备军在一起么……算了,他们在网球场上常常碰面,自己多虑了吧。   真田上前一步:“山崎,我先送你下山。”   山崎不领情,后退一步:“我自己会走,不麻烦真田前辈了。”语气生硬,一半是本能的抗拒,一半是迁怒。   “山崎橙子!——”真田喊了她的全名,却顿住,没了下文。   柳莲二补上:“山崎,真田喜欢你。不要逃避。”   山崎橙子脸上空白一片:“真田学长,我姓山崎,山崎组的山崎。你觉得我们会有可能吗?柳学长,你说我不逃避还能做什么?”   “真田学长,我想你喜欢的是我的剑道,不是我这个人。”   真田声音洪亮,仿佛宣誓般:“拥有坚定果决之剑道者,必心无尘垢!”   一句话,非常简单的理由。   真田因为喜欢山崎的剑道进而喜欢上山崎橙子这个人,因为山崎的剑道漂亮,所以认为山崎是个好人。   那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又有什么障碍是跨不过去的?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   山崎想,真田弦一郎是真正心无尘垢的人,有这样简单纯粹的想法。   俗话说,好人眼中看见的都是好人,那么真田眼中,是不是人人都心无尘垢呢?   有一点点羡慕,有一点点不屑。   脚下的黑暗漫溯而上,山崎笑了。   嘴角微微扬起,眼角慵懒地下拉,隔着模糊的镜片,在雨中狼狈不堪的形象下,这个小小的笑容依然透出三分媚色:“那不叫坚定果决,而叫乖张狠戾,我的刀是见过血的,真田前辈。我怎么可能心无尘垢。”仿佛是自暴自弃,又像是拿下面具露出嚣张的本性,“你在这种时候说喜欢我,是可怜我同情我还是嘲笑我?抱歉我山崎橙子心高气傲不接受你的施舍。”   真田的脸色很不好看,柳莲二在一边插不上话。      这时候响起枪声,尖锐的爆鸣声在笼罩了天地的雨幕中传播地格外迅速。   柳莲二一愣,冲进山洞。真田伸手去拉山崎:“跟我下山!”   但山崎动作更快,她蹬上一边的树干,拉高身形,对着真田一个肘击。   “山崎?!”柳莲二扶着哭到站都站不稳的朝实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个画面。   山崎橙子扯了一把真田,让他靠着树干缓缓躺倒,她对柳莲二说:“两分钟就能醒,麻烦柳学长照看他一下。”山崎笑笑,三分嘲讽,七分疏离,“要不了命的。”   不知是指她的攻击要不了真田的命,还是指拖延两分钟要不了立海大三人的命。   “就此别过了,各位。”她想他们不会再见,她最后留给他们一个笑容,妖娆浓艳如同罂粟。      山崎橙子奔跑起来,向着感觉中枪声的发源地。   在山上奔跑体力消耗剧烈,脚底麻木的伤口再度疼痛起来。手机一下一下敲击着胸口,加剧了胸闷的感觉。   山崎低头,意外地发现手机屏幕亮着,进了水的屏幕几近崩溃,有大片大片的雪花,山崎只来得及扫一眼,屏幕整个变白。   是来自日吉若的短信,仓促的三个字:带人走。   果然,枪声和日吉若有关。   山崎凭着记忆拨通兄长的电话,接通后在对方开口前吼道:“带人来藏尾山!”话音未落,手机中传出的杂音完全消失。   山崎毫不犹豫地把黑屏了的手机丢开,再度拔足狂奔。      昨日梦幻,昨日花,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她那么可笑地那么固执地保留着受侵犯之前用的手机,仿佛只要留着它就能留住单纯快乐的时光。   但——   有谁能守着过去过活?又有哪只缩头乌龟能真正拥有安宁?   时间不为任何人停留。只有日后的辉煌才能掩盖曾经的灰暗,然后最终让人们忘却。   哥哥曾经这样对她说过。      朝实揭开了她的伤疤,她却感觉不到痛,甚至可以坦坦荡荡地问别人:“都听到了吗?”      原来已经淡忘已经不会痛,她又何必苦苦守着用来麻痹疼痛的记忆。   想要未来怎能不付出代价。   所以,山崎橙子,忘记那可悲的曾经吧。 番外 昨日 ...      梧桐叶染上金黄,枫叶红得疯狂,樟树叶子满坠坠,绿沉沉。   九月末十月初。   用国小生作文里的话来说便是丰收的季节。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半是理解不了丰收二字背后用汗水浇灌出的快乐的。他们懵懂单纯,有时候说出的话却最是伤人。      “看,那就是山崎橙子,聋子山崎橙子。”   “那个大坏蛋山崎?爸爸妈妈都是坏蛋的山崎?”      那时山崎橙子的听力比现在糟糕得多,右耳上甚至还带着助听器,这才勉强能听清老师讲课,还得坐在第一排才行。   偏偏她继承了父母的身高优势,在国小算得上鹤立鸡群。   这样的身高坐在第一排自然引来了诸多抱怨。   学生们向家长抱怨,家长们向老师抱怨,老师们意味深长地说:“她是山崎啊,山崎。”   得到暗示的家长们回去教育孩子,考虑到孩子的理解能力,家长们只能这么说:“山崎的爸爸妈妈是坏蛋,山崎橙子也是坏蛋,老师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我们要离她远点哦,不然也会变成坏蛋的。”   说这话时的父母们,根本忘记了“孩子是无辜的”这句话,所谓的善良,以至于公平正义,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从孩子身上剥除。      那时山崎橙子也天真,以为同学老师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戴着助听器很丑,所以她努力地喝掉苦到能让人吐出来的药,配合着做不知为什么会很痛的针灸。   老师都喜欢好学生,山崎橙子拼命看书,拼命学习,以至于早早戴上了眼镜。托父母的福,她脑子很好,每次都是年级第一。      “初中高中不怎么努力,也能惯性地考到年级前十左右的位置。”金色的黄昏里,讲述着过往的山崎橙子已然长大,她淡淡地笑。   听众嗤笑一声:“从没见过自己夸自己脑子好的。”   她笑,轻轻浅浅:“脑子好又有什么用——”      老师依然不喜欢她,同学们照旧说她的坏话,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骂。      国小生的忍耐力有多好?山崎橙子没能忍过国小一年级。   期末考试后,她又听见有人在说她的她父母的坏话,声音很响,周围很多人都看过来,带着厌恶的神情。   火气噌一下上来,山崎丢了奖状扑上去对那个同班女生又撕又咬。   年纪太小,受训练的时间不够长,愤怒中的山崎打起人来全然没有章法,手下的力道却是足的。   被打的女孩哇哇大叫,和女孩关系好的男生女生都冲过来帮忙。当然和女生关系不怎么亲密,却因为家长同学老师的闲言碎语对山崎抱有成见的学生们也来帮忙。      山崎橙子没有朋友。      双拳难敌四手,山崎被打得很惨。不过她打人只盯着说坏话的那个女生,对方比她更惨。   学生的骚乱在老师的干预下平息。   山崎被拖出人群,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不羞!”      听众插嘴道:“是朝实美惠?但你不应该听不见吗?打群架之后助听器应该摔了吧?”   “对,是她,”山崎抚额,“那时候我听力很差,但不是聋了,近距离的声音还是能听到的,会间歇性罢工的只有右耳。”   故事继续。      立刻有人反驳朝实:“是她先动的手。”   又有人说:“同样是姓山崎,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他指的是在主席台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山崎信,学校公认的白马王子。   广告词一样的话让许多人哄笑出声,然而这于山崎橙子,却是嘲讽与耻辱。她抬眼看向台上,有一瞬的惊恐,她怕她的哥哥觉得她丢脸不认她。      国小一年级和五年级的教室距离很远,放学时间也不一样,山崎家的孩子都是放养的,没有一起回家之说,故而学校里没几个人知道他们是亲兄妹。      主席台上的山崎信开口,声音如之前许多次做报告时一样温文:“橙子是我的亲妹妹,除了性别不同,你倒说说看我们哪里不一样了?”      听众又想开口,山崎橙子拿起桌上的和果子塞进他嘴里,没好气道:“老师没有说过在别人讲话时插嘴很不礼貌么?给我安静听着。”      听见山崎信的话,学生们傻了,坐在山崎信旁边的校长也傻了,忘了把话筒从山崎信手里抢走。   于是全校师生又听见了下面这些话:“道歉,向我的妹妹以及父母道歉,老师和同学们。我的家人不曾伤害过你们,你们却一再用言语中伤他们——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近乎侮辱的话。但敢在结业式上说出来,说得这么响亮这么理直气壮,我不相信你们平日里没有说过。同学们,你们的教养去了哪里?纵容这一切的老师们,师德何在?”   这不像一个国小五年级的学生能说出来的话,但山崎信确确实实说出来了。   山崎橙子挣开朝实的搀扶,抹了把脸,捡起皱巴巴灰扑扑的年纪第一奖状,以骄傲的神情扬起稚嫩的脸——      “YOU ARE GREEN OF ENVY.”      低年级的学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知道她的英语发音很标准,高年级的学生瞪大了眼,有几个不安分的甚至吹起了口哨。   主席台上的山崎信笑了,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温柔自豪,他的妹妹很聪明,很坚强,他说:“橙子,别和嫉妒心重的人一般见识。”   “是的,哥哥。”山崎橙子大声答道,“我不能和因为考不过我就骂我的人一般见识。”   孩子气的单纯理由,但山崎信不能肯定,说出这话的妹妹,是否依然单纯如昨。   结业式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校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山崎橙子被全校通告批评,骂她的女生记大过一次,参与群架的学生们被要求写五百字的检讨。      “这是学校对我们的道歉吗?”回家路上,山崎橙子拉着兄长的衣角扬声问。   山崎信闻声回头:“为什么这么说?”   “老师是很要面子的,不会给学生道歉。中岛受到的惩罚比我重呀,分明我把她打得很惨。”小女孩顶着满脸的伤,笑得没心没肺。   “橙子,你太容易满足了,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中岛退学的。”成长中的小魔王吐出了毒液,可惜不是他的猎物他没法下口。   “那样太过分了吧?”   “你太善良了,橙子。”   “善良不好吗?”   “你没听说过‘人善被人欺’这句话么?做人要邪恶些才好啊。”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那种的?”   “……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国小二年级下半学期,山崎橙子摘掉了助听器,社团申请表终于交到她手上。这时候的山崎橙子,在兄长的□下已经能熟练的伪装自己,做一个有着善良笑容的恶人。   这个恶人的心中,存留着一丝光明。   她毫不犹豫地勾选了女子剑道部,因为她得知当初把她拖出人群的女生叫做朝实美惠,是立海大国小女子剑道部的一匹黑马。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山崎橙子一直感激着朝实,即使朝实只是拉了她一把,即使朝实可能已经不记得她。   山崎橙子的剑道是父亲山崎诚一手教出来的,干脆、利落、带着杀伐的果决,没有寻常女子剑道的花架子。   这点正好和假小子性格的朝实投了缘。      一开始,朝实跑来问山崎剑道上的问题,后来次数多了,问题的范围便不再局限于剑道,哪里的甜点好吃啦,哪里又开了家小饰品店……一切小女生的话题都被拿出来讨论。      山崎橙子比日吉若幸运,她在尚不懂得心防的时候遇见了光明,留住了一份难得的纯真。   日吉若不明白山崎橙子为什么那么容易信任别人,其实只因为朝实乐天派的影响。   平民街上出事,山崎第一反应是栗山给她下药,可见她骨子里也是个多疑的人。   轻信在幼年时扎了根,多疑随着年龄增长,矛盾日益激化。   成熟的思维,多疑个个性,以及为了弥补听力上的不足而培养起来的敏锐洞察力,无疑都成为了山崎橙子清醒认识这个世界的条件。   但幼年时埋下的种子开出了洁白芬芳的花,那么纯洁那么美。   人类是趋光动物,山崎橙子想要守住这朵会发光的善之花,尽管她知道这朵花只能在无风的温室里存活。      是埋下了种子的人亲手将花朵折下!      为了缓解自己的痛苦,朝实不惜刺伤山崎。      夕阳斜照,铺开深深浅浅的红,山崎的声音无限惆怅:“她说她恨我啊。”   沉默了一会儿,听众说:“你早该抛弃你那可笑的善意。”   “是啊,很傻,”山崎橙子同意道,“但每个女孩都做过公主梦。”   期待有王子骑士守护着自己,天天真真,无忧无虑过完一生。      金乌西坠,天边色彩斑斓,一丝一丝都是织梦的云霞。      听众笑了:“你继续傻下去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傻。” chapter 33 ...   山崎橙子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前有大片被压倒的杂草。鼻间能闻到腥味,部分来自过于激烈的奔跑,更多地来自横七竖八地倒在草丛里的黑西装。雨水冲刷,白色的草茎泛出淡红,是被稀释了的血渗进植物根茎的颜色。   瓢泼大雨也冲刷不净的浓重血色。      山崎橙子很清楚这几个人是活不成了,在确认他们已经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后,山崎开始搜他们的身。   四支枪,三个弹匣,和人数不符。山崎也不在意,混战中肯定会有人从这些牺牲品上摸点东西,防止自己变成下一个牺牲品。   黑西装中还有人留有微弱的意识,山崎橙子举枪对准他的脑门:“祈祷这该死的改装枪哑炮吧。”      一声枪响。      黑西装脑袋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坑,山崎橙子眼中有恼意一闪而过:“没有哑炮走火,我对枪很满意,你的命我不要了。”   说完山崎也觉得自己的话很神经质,她咬了咬牙,顺着打斗的痕迹找下去,她刚刚想对将死之人开枪练手,但是,她不敢,最后一秒,枪口偏移了。   痕迹突然中断,大约是日吉若隐藏了起来。山崎不敢放松警惕,右耳听不见,她心里很没底。   杂草丛中有细微的骚动,山崎辨不分明,只得捏紧枪往树干后藏。   一只冰冷的手伸过来捂着她的口鼻,同时腰上一紧,是谁环住了她把她往后拖。山崎头皮一炸,却没有反抗,她知道是谁。   回头,果然是一脸狼狈相的日吉若。   少年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唇角却有莫名的笑意,他向山崎打手势——我就知道你会来。   在女孩反应过来之前,他按住山崎的左耳,不出声地问:“你的耳朵怎么了?”   山崎脸上闪过明显的惊慌。日吉若放开手,用手势又问了一遍。   女孩简单地比划了下——旧伤复发。   然后山崎手上的动作猛地快起来——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你怎么回来了?!按脚印看应该是下山了啊!不对,我先帮你处理肩上的伤。   山崎的速度太快,日吉若又大量失血,他看得很晕。   好在女孩及时住了手,麻利地撕掉他的衣袖,帮忙处理他自己够不到的肩伤。   是子弹擦伤,一道深痕,外围的皮肉在雨水冲刷下变成毫无生机的粉紫色,伤口最深处还有殷红的血不断冒出来。   山崎橙子看着都觉得心惊。   日吉若伤在右肩,为了绕过胳膊给他包扎,山崎橙子的右脸几乎贴住日吉的右脸,女孩不知道,她的右耳里汪着血,但日吉看得分明,所以才有了刚刚那一问。   冰帝校服的料子很精贵,在雨里泡着完全走了形,贴在身上,曲线一览无余。   日吉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左手却摸到山崎后腰,把她插在裙子上的枪和弹匣统统拿下来。   山崎只觉得裙子一松,手一抖,耳边立刻传来日吉若吃痛的闷哼声——虽然听不真切。她低斥道:“好歹说一声啊,自讨苦吃!”   日吉若龇了龇牙,突然眼神一紧把山崎塞到身后:“到树上去。”   山崎立刻照做,日吉若的实战经验比她丰富太多,听话没错。   然后日吉带着一口袋的石头也爬了上来,肩上的伤对他的行动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山崎眼睁睁地看着才绑上去的白色布条变红,抿抿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生贴在她背后,调整枝桠的角度,山崎橙子能清晰地感觉到日吉若身上一阵又一阵的轻微抽搐,是因为疼痛,失血,体力透支?还是三者都有?   日吉若冰冷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划着字——别怕。   山崎橙子这才发现自己也在颤抖。   为什么?   为什么听见枪声后她会冲过来?甚至不惜打晕真田?明明她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雨这样大,没有人抬头。   山崎橙子压着呼吸,心砰砰直跳,她看见四个黑西装在她和日吉藏身的树下仔细搜寻着。   山崎橙子猛然一惊——脚印!   日吉若忽然握住她的手,那么用力,山崎觉得疼,疼痛让她镇定下来。她轻轻反握住少年冰凉的手指。   暗金发色少年半阖的眼睑抖了一下,他看了看女孩身上被自己的血染红大半的衣服,笑了,他知道她会来,不,应该说,他希望她会来。   在被黑西装追赶的时候,他想到了山崎橙子,没有原因。   也无所谓原因,只要能够看清结果就够了。他想到了她,少年对自己说,回去以后,追她吧。      树下四个黑西装一无所获准备离开。其中一个咒骂了一句愤愤然抹了把脸,然后突然盯着自己的手心僵住,猛地抬头:“人在树上!”   看见四个人掏枪的动作,山崎橙子脑中一炸,完全空白。   电光火石间,日吉若也举起了枪。   下意识地,山崎扶住日吉不稳的右手,同时左手持枪下指,准心缺口连成一线——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几乎没有时间差,枪枪爆头!      脑海中仿佛有某根弦崩断,无依无傍地飘荡在空中。   “这是最后四个了。”传来日吉若的声音。   背后猛地一沉,山崎堪堪撑住,一回头,鲜艳的红色扎入视野——      “日吉若?!”      “我还没死呢,叫这么大声干嘛?”男生低低嗤笑,把口袋里的石头统统丢出去,“下去吧。”   落地时日吉若晃了晃,山崎则直接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   “……腿软。”   日吉若蹲□抹去山崎耳边的血渍,刚刚是谁的血滴落暴露了他们,他不想追究。   山崎偏了偏头像是要躲过日吉的动作,眼神却是木然的,“我杀人了,是吧?”说这话时她的嘴唇在颤抖。   日吉若的手指顺着山崎脸部的轮廓下滑,抬起她的下巴:“我也是。”   山崎抬眼看他,少年一字一顿:“对于我们来说,这没什么大不了。”   女孩瞳孔微微一缩,猛然聚焦。   是的,我们。   这就是她义无反顾地冲过来的原因。   朝实美惠已经走出她的世界,如果日吉若出事,山崎橙子就真的一个朋友也没有了。   山崎伸手解开日吉若肩上早已失去作用的布条,直接把手按在伤口周围止血。   日吉若倒抽一口冷气,看着女孩狼狈的脸什么也没说,坐到地上任她折腾。      大雨,冲刷着带走身体的热量,然而某些温暖的东西,却在漆黑的深海里发了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别扭的家伙终于有点进展了,好不容易啊。 chapter 34 ...      受伤的日吉若被送往山崎组麾下的医疗所,山崎橙子同行。      看见妹妹脚上的伤,山崎信脸色很不好:“我记得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在国小吧。”   山崎橙子一愣:“你知道?”   山崎信难得显出一丝心虚的表情:“对,我知道。”   父母也知道,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山崎橙子笑笑,低头继续上药:“我国小能摆平,高中自然也能摆平。”她麻利地给自己的脚绑上绷带,抬头时眼角的笑意带着一种黑暗的妖娆,“哥哥,我手机丢了,把VERTU给我。”   山崎信愣了愣,道:“好。”      手机卡随着旧手机一起遗失了,山崎橙子看着空白一片的通讯录呆了很久,然后她犹犹豫豫地站在了日吉若的病房门口,想再问他要一次手机号。   女孩敲了敲门,顿了一两秒后推门进去。   日吉若所在的房间是整个医疗所里最安全的,也是风景最差的,三面都是墙。      病床上的少年沉睡着,连唇色也是苍白的,血浆沿着输液管流进他的身体,垂空的一线红触目惊心。   日吉若的失血量超过了警戒值。      看着少年病号服领口处露出的一截绷带,山崎有些恍惚。只是一体伤口,不在致命位置,不是洞穿伤,却也差点要了他的命。      人类,真是脆弱的一个物种。她想。   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想要抚平他紧皱的眉——      本应沉睡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山崎橙子吓了一跳——是真的被吓到往后跳开一步。脚底一阵钻心的疼。   她咧着嘴往前探了探身子,不意外地发现少年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不敢再靠近,山崎拿起日吉放在床头的手机往自己的手机上打了个电话,然后反打回去保存——山崎橙子(新)   保存好号码,山崎看了眼日吉,后者在确定没有危险后缓缓闭上眼。   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酸,山崎倒了小半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离开了病房。      山崎医疗所依山而建,有疗养院的性质,大面积运用透明玻璃落地窗,采光极好。   当然,在雨天也无所谓什么采光了,一片阴沉沉,让人辨不清时间。   手机响起,显示出一个熟悉的号码:“哥哥?”   “橙子,照看好日吉若,我去东京一趟。”   “明白了,小心点。”   “知道。”   挂了电话,山崎橙子存进第二条号码,走回日吉若的病房,这次没有敲门就直接进去了。   想要日吉若命的,大概是东京的几个被打压地厉害的小组织,在神奈川动手又能挑拨日吉组与山崎组的同盟关系。   所以山崎信急着去东京给日吉组组长一个交待。   她山崎橙子的任务,就是把日吉若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不让别人有机可乘在他虚弱的时候动手脚。   于是女孩就坐在日吉若的病房里打起了手机游戏。   理所当然地玩到手机没电,又杞人忧天地不敢走开。于是某女无良地按了床头铃,让医生拿充电器来。   新手机,新游戏,山崎玩得很投入,VERTU机身光滑温凉,女孩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分价钱一分货,一边充电一边打游戏居然没有发烫。      日吉若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坐在病床旁的女生低头猛戳手机,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这个伤患。   似乎,日吉若突然想到,他经常看见山崎在玩手机。      “你的眼睛就是玩手机游戏玩坏的吧?”山崎橙子听到极为沙哑的声音。   “你醒了?”抬起头来的女孩脸上一片潮红,“要喝点水吗?”   日吉若微微点头。   床头柜上的水早已冰冷,山崎换了杯温的给他。   “我睡了多久?”   日吉作势要坐起来,山崎帮他摇高病床,看了看钟:“三个小时不到。”   “山崎。”   “嗯?”   少年的手忽然覆上额头,山崎橙子眨眨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凉凉的挺舒服。   “你在发烧。”   “我觉得是玩游戏玩HIGH了。”   日吉若懒得说话,把床头柜上的体温计递过去。   山崎撇撇嘴,把金属头压在舌头下面。      五分钟后。   “三十七度六。”   “去休息。”日吉若没好气道。   “……哥哥让我看好你。”   “山崎,这里是山崎组的医疗所吧?”如果外人能混进来,山崎组也别想在神奈川独大。   “哪里会有绝对的安全。”山崎橙子给自己也倒了杯水,“四月的时候,我可是留在东京的。”   日吉若默了一瞬,指指旁边的陪护床:“你去睡,我看着。”   “……好。” chapter 35 ...   山崎橙子睡得并不踏实,不是因为和日吉若同处一室,而是因为她所在的地方时山崎组医疗所,完全的黑暗世界。   年幼时出于对她的保护,她被养在光明中,等她长大懂事,兄长已经把黑暗全部包揽。   她和普通人一起生活了太久,以至于和普通人一样恐惧黑暗。溶于血液的强烈归属感,又让她以为自己是不怕的。   但现在,在清醒与梦境间沉浮,视野所及一片绛红,湿腻的粘稠感锁住每一寸皮肤,呼吸炙热沉闷。   山崎以为是被子蒙住了头,半梦半醒间往下扒拉被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动了没有,闷热一如既往。   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绛红极像血浆,脊背一寒,藏尾山上的一幕幕回放,隔着模糊的镜片,她看见黑色影子的顶端绽开红艳的花,间或能看见白色的蕊——   呕吐感冲上喉间。      山崎橙子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进洗手间吐了个翻江倒海。   出来时,日吉若已经准备好了体温计:“再量。”      三十八度五。      很好,有理由继续请假了。      单人病房变成双人病房,山崎躺在陪护床上挂水,睁眼看着天花板不敢睡。   日吉若说杀人没什么大不了,山崎橙子理性上同意,感性上接受不了。   弱肉强食,黑道以最直接的方式演绎这生存法则。   但人类社会经过几千年的演进已然变得文明,山崎橙子不认为自己在第一次杀人后能睡个好觉。   “山崎,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没料到男生会如此刨根问底,山崎愣了一秒,侧过头:“在思考你爸爸会不会把我哥哥的皮给扒了。”   日吉若神色一黯:“放心,他是个很称职的组长,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把两个组织的关系搞僵。”   “……日吉君?”   “山崎,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少年低头看自己的手机,神色不明年,“能有山崎诚那样的父亲。”   日本男人养情妇的不少,黑道更是普遍,甚至有把女性作为礼物送给上级的做法。   日吉组组长没能免俗。   山崎组组长却是个异类,对自己的家庭忠诚不二。   日吉若看着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心里是失落的,他一再对自己说,长大了要独立,父亲很忙,母亲作为组织边缘的女性对他的事知之甚少……   苍白无力的借口抵不过子女对父母的期盼,他失望了。      山崎橙子出事,山崎诚亲自出马,他出事,父亲却连个电话都没有。   正式继位前身边不会有保镖,日吉若想,如果哪一天他死了,父亲会伤心吗?他有那么多见不得光的兄弟姐妹。   唯一同父同母的兄长,很早以前就离开家族出了国。   日吉若甚至记不清他哥哥长什么样了。      沉默了很久的山崎橙子开口:“这种事情,不是做丈夫的一个人的责任。”   “我爸爸不想要,但有些人是推辞不掉的。做妻子、儿女的就必须强势起来。冲到那个女人住的地方,打、骂、砸东西、赶人。”   山崎嘲讽地笑笑:“那些被送来的女人个个精明,但精明又有什么用?被送来了她还能跑回去哭诉么?动手的不是山崎诚,就算送人来的组织真的找上门来讨个说法,爸爸一句‘不知道’就能把他们打发走。”   “现在想想,那时候我们的举动说不定会引起父亲的反感,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妈妈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的我很佩服她的勇气,哥哥是在那个时候突然用功起来,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让父亲就算不满也无法放弃我们吧。他远比我成熟。”   “好在,我的父亲,始终是我的父亲。他没有让我们失望。”   “话说回来,在黑道,一个女人算什么?”山崎橙子的语速越来越快,“死了也没人可怜。那种身份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居然……”她突兀地顿了一下,“我逼死了一个又一个。哈,我一直想着我没杀过人没杀过人……其实手上早就不干净了。”   眼前忽的模糊,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我不后悔。”   她的家庭是在鲜血与罪恶之上筑起的伊甸园,她亲手用腐烂的泥土为之奠基。   即使最后的结果是自身堕入黑暗,她亦无怨无悔,因为那温暖,是真实的。      日吉若将毫无动静的手机放回床头柜,沉默地闭上眼。   这就是黑道,如同冰冷的深海,光明与温暖只能以扭曲的姿态呈现。   幸与不幸,根本没有考量的标准。   他因为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失去了感受家庭温暖的机会,而她则为了维护家庭苦苦挣扎,谁更可怜,谁知道。      “呐,日吉若,”通红眼睛的女孩露出一个纯粹干净的笑容,“我们长大之后,这个世界,应该有所改变了吧?”   暗金发色的少年睁开眼,对上山崎的视线:“我一直这么相信着。”      即使是在最冰冷的深海,依然会有一支温热的洋流奔腾而过,带来光明与希望。 chapter 36 ...   第二天,山崎和日吉都请了病假。   傍晚时分,山崎信开车送他们回东京。黑色路虎招摇过市。日吉若在某座山的山脚下了车。   山崎橙子趴在车窗上感叹:“天呐,整座山都是他家的吗?”   山崎信扶额:“拜托你有点出息。”   “对了,值班的医生说你和日吉若睡在一间病房里?”   “很没安全感啊,在医疗所里。”   “山崎橙子你敢再厚脸皮一点吗?”   “我脸皮一点都不厚,非常洁身……至少倒追这种事情是做不出来的!”山崎橙子炸毛。   “……你喜欢上他了?反应这么激烈。”   “……”   “橙子?”   “昨天晚上我做噩梦,他把我拍醒,我没动手。”   “你很信任他。”   “啊呀,最信任的当然是哥哥你啦。”   “少来!十岁以后我叫你起床你也会打!”   “有这回事么……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喂!”      第三天,连续的降雨进入尾声,偶尔下下阵雨也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再没有周一下午的惊人声势。   日吉若的LEXUS停在楼下,他信守承诺,在山崎脚伤好前接送她上下学。   山崎橙子突然想起,今天是和池田井树约定的“三天后”。      因为肩伤,开车的是司机,不是日吉若。   到了冰帝,副驾驶座上的日吉若先下了车,替山崎橙子拉开车门。   然后,被围观了。   “所以我说让我在远一点的地方先下车啊。”山崎橙子无奈道。   日吉若把书包往左肩上一甩:“这样可以让后援会消停。”   “这样就可以?”   日吉若瞥她一眼:“跟上。”   “是——”□啊□。      上课前,山崎橙子受到了惊吓。   班导带来的男生自称安井宏彦,长着一张和桃太郎一样的脸。   用假名不是什么稀奇事,更何况“桃太郎”这个名字更像是代号。   男生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这么说:“我是为了牧野慧同学而转学的。”   全班哗然。   自认粗神经的山崎橙子结结实实受到了惊吓。   她和班上大部分同学动作一致地转身看牧野,视线中心的女孩通红了一张脸,明显不在状态中。   然后山崎把头再扭过去一点,看日吉若,男生脸色很臭:“看我干嘛?”   山崎呆了两秒,完全是条件反射啊!每次提到牧野她都会想到日吉。   “要不要我帮你抄笔记?”山崎在两秒后指指日吉若的右肩,借口找得很恰当。   日吉若黑着一张脸把笔记本递过去,就在山崎把笔记本接过去的瞬间,牧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在地上蹭出很大的声响,山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忘了把本子从日吉手里抽出来。   暗金发色的少年挑了挑眉,没有提醒她。   牧野慧胸口起伏着,幅度很小却急促,明显在压抑着情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很抱歉,安井同学,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句末语调忽的拔高,仿佛宣誓一般。   台上的班导在两次冲击下整个呆掉,沦为背景。   山崎橙子觉得这场景真是荒诞。   这样想着的女孩回了神,从日吉手中抽出笔记本,与此同时——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安井宏彦笑着这样说。   山崎没漏掉身后一句轻轻的感叹:“真可惜。”   因为听力问题,近距离日吉若的话声音虽轻她却听得更清:“你说什么可惜?”   山崎转过头,想要一个答案。瞬间感到一道视线射来,是牧野。   娇小的女孩看着日吉,鼓起了全部勇气般一字一句道:“我会坚持下去的。”   全班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日吉若轻笑一声:“山崎,你还要呆到什么时候?我手酸。”   日吉若捏着笔记本的另一端,是个往外送的动作。   山崎愣,她刚刚不是已经抽出来了么?   原本投注在日吉若身上的视线波及到了她,山崎猛然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日吉若,拖人下水你敢再含蓄点吗?”   众目睽睽之下,日吉发现,某个咬牙切齿飞速转身的家伙,脸红了。   日吉若笑了声:“山崎同学真是非常好逗呢。”   安井宏彦依然得体的笑着,牧野慧咬着嘴唇没有表情。   石化了的班导在心里咆哮:您老人家没事逗她干嘛?!没看见还有一个女生在向你告白吗?!别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啊!      经过一个异常无厘头的欢脱早晨,忍足来找日吉若一起吃午饭。   他说:“山崎学妹也一起来吧。”   山崎愣了愣,一时找不出推脱的理由,跟了上去。   并不是网球部的大型聚餐,只有忍足,日吉和山崎三人。山崎橙子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在山崎在草地上铺好大方巾后,忍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只平板电脑,登上冰帝论坛,语气中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看看这个——”   置顶红标题——惊爆网球部正选日吉若四角恋!!   日吉若愣了一下,山崎感到少年身上传来的气息有些微妙,她听见少年说——      “我想我不会再是网球部正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特殊传说》超好看啊~ chapter 37 ...   忍足脸上笑容一滞,正色道:“你准备退社了?”   “是。”日吉向下翻着页面,看似随意,声音却透出苦涩与落寞:“我至少得三个月不能碰网球,索性早点退社。”   颇有些长痛不如短痛的感觉。   通常来说,冰帝网球部的贵族们为了继承家业多半会在高二下半学期退社。而日吉若才是高一新生。   山崎的视线停留在日吉受伤的右肩上。   忍足也没多做挽留,直接说:“我会和小景商量的。”   一顿饭在沉闷的气氛中吃完。   忍足始终没有说为什么要把山崎也叫上。   女孩暗暗地想:该不会就是为了给她看四角恋的八卦吧?   一瓶黑乎乎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日吉说:“山崎,喝了它。”   看清瓶子上的标签后,山崎橙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良久,她问日吉:“……有没有糖?”   “咳——”忍足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赶忙再喝一口压压惊。等他看到日吉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花花绿绿的水果糖时,他喷了:“噗——”   “她哥哥准备的。”日吉若淡淡看了眼形象全无的学长。   山崎橙子很悲愤,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你什么时候和我哥哥这么熟了?!”   治耳朵的药真的很苦好不好!      放学的时候,雨彻底停了,如同预料的那样,太阳一出来,气温便节节攀升。   日吉若送山崎到楼下。   大概因为退社的事情,日吉若一整个下午都显得情绪低落。   想到他回家也没人安慰,山崎犹豫了一下开口:“来我家吃晚饭吧?算是对你接送我上下学的回礼。”   日吉若呆了呆:“好。”      上楼,开门,开灯。   日吉若问:“你一个人住?”   山崎放下书包向厨房走去:“其他人都在神奈川。为了早点开饭,麻烦日吉君自己泡茶。”   “茶就不用了。”日吉若拖着拖鞋靠在厨房门口,“你会做饭?”   “你以为我家政部是白去的吗?”刺猬模式再现,山崎一句呛回去。   日吉若习以为常:“我以为你只会做饼干。”   山崎橙子回头,做了个和围裙上的卡通人物一样的,毫无威慑力的威胁表情:“杀了你哟,日吉君。”   回击模式开启,日吉若抱着手臂一挑眉:“杀了我就没人送你上下学了,山崎同学。”他几乎可以想象出山崎橙子接下来回有什么反应,必定是仰头翻白眼,然后说:“脚程几分钟的路还需要汽车接送么,别污染空气了啊,日吉君。”      果然,山崎仰头翻白眼。   微波炉“叮”了一声,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山崎橙子把里面的一盘绿豆饼递给日吉:“昨天晚上做的,现在热热先垫垫肚子。”   然后她指指沙发旁的冰箱:“里面有果汁,汽水,还有蛋糕。”   “为什么要把冰箱放在客厅里?”   “看电视的时候想吃东西拿起来比较方便。”   一句话很顺溜地从日吉若口中冒出来:“会胖的,山崎。”      一秒的寂静。      山崎橙子炸毛,挥舞着菜刀把日吉若赶回客厅:“安静地吃你的绿茶饼吧日吉君!我不介意往你的碗里投毒哟!”   日吉若捧着盘子笑:“谢谢提醒,我会记得和你换的。”   山崎“砰”地把厨房门甩上。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山崎端了两碗拉面出来,再进去一趟端出一盘生鱼片,外带酱油,芥末。   日吉若尝了尝面,怀疑道:“这好像是超市里卖的速冻的吧?配好调料包的那种。”   山崎惊讶地看着他,脸上仿佛写着“你居然吃过?!”五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   “日吉君不是说我只会做饼干么,我就不丢人现眼了。”女孩如是说。   少年夹了片鱼:“刀工不错,哪里买的?”   “是我自己切的啊混蛋!不要看不起剑道部的主力!”   某混蛋笑了。      吃完晚饭,山崎送日吉到楼下,黑色的LEXUS已经等在一边。   “若少爷似乎很高兴。”驶出小区,临时安排来的司机这样说,“是因为那个女孩吗?”   日吉若原本还算柔和的面部线条一下紧绷,极大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警告你,她姓山崎。”   “是,若少爷。”年轻的司机再不敢言语。      厨房里,山崎橙子把洗干净的碗收入消毒柜,回想日吉若离开时的表情,偏偏头,应该算是振作起来了吧。   没错,她是故意呛日吉的,这种温和的激将法对调节情绪非常管用。   女孩苦笑,这还是朝实教给她的。   对了,朝实……   山崎橙子进入卧室打开电脑,池田井树的邮件已经到了。      点开。      画面从朝实进入走进房间开始。接下来出现的画面与在迹部会所看见的不同。   除了服务生偶尔经过,还有一个男人进入了监控镜头,他进入了朝实的房间。   四十分钟以后他走了出来,在无人的走廊中央停住脚步,缓慢地抬头,对监视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画面猛地拉进,显然是池田井树进行了后期处理,画质清晰到不可思议。   山崎橙子瞳孔猛地收缩,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是他!是他!      那张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在听见朝实说出那样的话后她已经有了准备,但亲眼看到时,山崎才发觉那些准备是多么不堪一击,咔嚓一声全部碎裂。仿佛有巨石当胸压下,压得她胸口发痛呼吸不能,又仿佛置身于深海,巨大的水压几乎把她整个人碾碎。   山崎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但她看得那样清晰,男人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圆形的,橙黄色的东西,放到嘴边——      吻了一下。 chapter 38 ...   次日周四,烈日炎炎。   体育课测试耐力跑。   跑完的女生们或满脸潮红或脸色惨白,大部分都东倒西歪。   山崎橙子靠着田径场边的围栏休息了会儿,去洗手间冲把脸。   躲在附近树荫下的女孩见山崎走远立刻开始八卦“呐,日吉君真的喜欢上她了?刚刚跑步的时候日吉君一直盯着她看呢。”   有人推推她,小声说:“牧野在呢。”   被点名的女生虚弱一笑,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山崎同学很漂亮。”   另一个女生冷笑了声:“对啊,是够漂亮,你看论坛上的那些照片,不戴眼镜的时候整个一狐狸精。”   “呐,牧野,想追就要主动一点。”又一个女生说道,“都在全班面前告白了,还怕什么,去和日吉君说说话嘛。”   抬眼望去,日吉若独自一人坐在梯形看台的阴影里,看着同班的男生在网球场上发泄多余的精力。   烈日炎炎,他所在的地方却传递出一种清冷的感觉。      “日吉君看上去心情不好呢。牧野快去安慰他。”   牧野没有说话,抿着嘴唇有些动摇。   周围的女生见状大力撺掇她。   人群外围,一个女生小声的对同伴说:“其实看山崎的不仅是日吉同学啊,别的男生也在看,她跑的最快嘛。”   “别多管闲事。”她的同伴这样说。   山崎橙子是外来者,在冰帝没有朋友,牧野慧在转变后经营起不错的人际关系,班上的女生自然不愿得罪牧野。   从洗手间出来,山崎远远看见树下的一群人,猜也能猜出来她们在说什么。不想搅合进去,山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币,向另一边的自动贩售机走去。   昨晚的视频如同一朵阴云笼罩在她心头,让她对这校园粉红剧情提不出兴趣,更何况,她还是当事人之一。   似乎因为人缘不好她还被放在了恶毒女配的角色上,山崎相信这里面铃木稚有很大的功劳。   女孩捧着冰冻柠檬茶坐在走廊长椅上,想些有的没的。      日吉若和牧野慧是不可能的,原因日吉若一定知道,牧野一定不知道,因为她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安井宏彦和牧野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清楚,暂且略过。山崎相信,就算安井说的是实话“为了牧野”,也不是大家理解的那个意思。   至于日吉若和她山崎橙子……   山崎承认自己对日吉若有好感,甚至在他身边感到安心。   但是,日吉组和山崎组不可能合并,她不可能带着山崎组一半的产业嫁入日吉组,如果放弃继承权嫁过去,她今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等等,山崎橙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她怎么已经在想嫁不嫁的问题了?现在应该只是在说交往不交往吧?   她苦笑,习惯多想一步,很多事情就失去了它的魅力了。   比如,爱情。   山崎橙子想,她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但不会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太过轰轰烈烈会把自己也灼伤。   她的经历造就了她的个性,她的个性造就了她的思维方式。   山崎恍然,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   虽然在光明中成长,但她接触到的很多东西,都来自那个世界。      “在想什么?”有人把冰凉的饮料罐贴在她脸上。   山崎捂着脸跳开:“日、日吉君?”   带点控诉,有点委屈的语调让日吉若弯了弯嘴角:“上午好,山崎同学。”   “……”   “我告诉她了。”   “……什么?”   “我告诉牧野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了。”   山崎揉脸的手顿住。   “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她的,”日吉若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最晚大学毕业我和她就不会再见面,谁知道会出现这种局面。”   山崎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日吉若只是想找个倾听者,知晓□的山崎无疑是唯一的,也是最合适的。      牧野慧的母亲是日吉组组长众多情/妇中的一个,既然成了情/妇,就不允许和别的男人有牵连。   但是某一天,她在住所被突然到访的日吉组组长捉奸在床,床上的那个男人,是他的心腹。   日吉若说过,他的父亲日吉建一是个称职的组长,在他心里日吉组重于一切,无论是家庭,还是私欲。   日吉建一原本打算看着心腹为日吉组付出了半辈子的份上不追究此事,一个女人,远不如日吉组的稳定来得重要,至于自己的面子,他根本没有考虑,他相信,没有人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但是,日吉组组长的铁血手段积威甚重,心腹以为自己难逃一死,带着组内大量机密叛逃。日吉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动荡。   日吉建一震怒,凭着过硬的本领力挽狂澜,将亲信捉回,处以日本黑道最严酷的惩罚,沉东京湾。   女人受到波及。   然而,她怀孕了。口口声声说孩子是日吉建一的。   日吉组组长自然不信,但架不住组里老人“以防万一”的说辞,没有动女人。   不管怎样,孩子生了下来,女人则死在了产床上,是意外还是人为不得而知,山崎私心里认为后者的可能更大。   组里的老人给生下的女婴做了DNA鉴定,结果表明确实是日吉组组长的骨血。   但她的存在总会令日吉建一想起不愉快的过往,于是女婴被交给组织边缘的人抚养,剥夺了从父姓的权利,被冠以母亲的姓氏“牧野”,永远被排除在日吉组核心之外。      山崎橙子晃着喝了一半的饮料:“我以为你应该讨厌她,那样的身世。虽然,错的不是她。”   “孩子是无辜的,你说过,”日吉若的声音依然平稳,“看见她我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日吉若顿了一下,山崎明白他的意思是都没有父母关爱。   “而且她比我更惨,我好歹还有家族的保护,她却得跟着死人姓,不由自主地就想拉她一把。”日吉若“咚”一声把饮料罐投进垃圾箱,“回去吧,要下课了。”      这一天,牧野没有出现,之后的几天,她持续病假。   山崎橙子觉得奇怪:“你说她就信了?”   “我把DNA鉴定的复印件给她了。”日吉若把药瓶递过去。   山崎橙子一口闷掉,苦着脸往嘴里塞糖:“你就不怕她把复印件乱放?”   日吉若看她一眼:“传出去,倒霉的只会是她。”黑道从不保护被抛弃的人。      因为要监督吃药,日吉若吃饭时一直拽着山崎橙子。   因此,针对山崎的欺负事件并未因为牧野的消失而消停。   学生会给出的警告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在学生会干事日吉若的默许下,山崎橙子动手了。   在她把一票人揍进医院,却没有一个家长来学校讨说法后,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在一夕之间安静下来。      拳头比舌头好用,山崎橙子这样总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牧野同学给交待了。 顺便说一声那个路人甲铃木稚同学是在迹部晚宴上被日吉听墙角,在洗手间被山崎橙子砍晕的孩子。出场太少,我看着笔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谁。。。大家是不是也忘了她了? chapter 39 ...   周六,山崎橙子约了池田井树在东商的咖啡馆见面。   英俊的男人准时到达:“山崎小姐找我有事吗?”   山崎橙子开门见山:“帮我查监控里拍到的那个男人,我会给你满意的报酬。”她笑笑,目光如刀般锋利,“黑桃A。”   池田笑容不变:“真令人伤心,我好心帮忙,山崎小姐居然调查我。”   “我不相信你会认为我不会去调查你。”山崎橙子选择了最直接的回答,她问,“想不想加入山崎组?”   池田愣了愣,用手指敲击着桌面:“这是山崎组的产业?”   “是的,”山崎橙子强势一笑,“准确是说是我的。”   “你希望我加入你的麾下?”   山崎偏头笑笑:“如果你还想呆在灰色地带的话。”黑道洗白的产业,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池田垂下眼睛,过了片刻道:“那么,当初为什么要拒绝我?”   “什么?”山崎困惑。   “在俱乐部和你刷榜的那天,俱乐部工作人员以靶位不够为理由,给了我一笔刷榜金很含蓄地把我赶了出去。”   山崎橙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说:“我的命令是让他们留住你。”   不用想,山崎信必定没能见到他想要招揽的这个人。   现在池田质问山崎橙子提出的邀请,颇有讽刺意味。   英俊的男人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山崎橙子愣了很久:“……我哥现在在那儿。”   女孩脸上突然失去血色。   池田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今天他身边没人跟着。”这样说着的山崎橙子从桌子底下翻出什么东西冲出了店门。   池田眼尖,认出那是一把袖珍手枪,他挑挑眉,把钱压在咖啡杯下,迅速跟了上去。      男人跟着山崎到达平民街入口,后者脚步一转拐入一条夹道。   池田什么也没问,紧紧跟着。   在夹道的出口处,山崎猛地停下脚步,侧头对身后的男人说:“从这里出去后,你就不能回头。”   无论栗山谷一是否背叛,踏出这一步,池田井树就接触到了山崎组的内部事务,看见了,就无法轻易离开。   池田没有犹豫,在山崎踏出夹道的同时再次迈出脚步。   从夹道出来,是一条宽不了多少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一扇铁门,山崎在随身带的VERTU上按下一组数字,一支钥匙从机身里弹出来。   山崎用它打开铁门,对池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轻信,或者多疑,无论山崎橙子的性格多么矛盾,对于自己做出的选择,她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既然想要拉拢池田,她便信任他。      山崎信曾开玩笑的说过,他们这对儿女绝对是亲生的,不存在抱错的问题,因为真的和父母很像。   不止是外貌,性格也是。      山崎橙子多疑,山崎诚只信任家人。      所以存在一条只有冠着“山崎”这个姓氏的人才知道的,通往射击俱乐部内部的密道。   铁门后是一间闲置的店面房,在平民街上很常见。山崎橙子用钥匙打开卷帘门,走进去,站在靠墙的五斗橱前,握住了橱门把手。   还没来得急拉开,橱门被从里面撞开。      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从里面冲出来的人在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将她扑到,同时有冰冷的东西抵上她的额头。   “橙子?!”   额头上冰冷坚硬的触感一瞬消失,听见熟悉的声音,山崎橙子也立刻松开了扣着扳机的手指。   “哥——”话音卡在喉咙里,有某种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眼镜上,视野蒙上一层淡红。   “快走!”池田行动迅速,把山崎信拉起来,然后拽起呆掉的山崎橙子,轻斥道,“你来的时候不就应该想到这种情况了吗?!”   山崎橙子浑身一抖,猛地回神,扶住山崎信的另一边胳膊往外撤。      山崎信中枪了,在躯干部位,山崎橙子不懂医,不能很好的描述出枪伤的位置,但颜色深到近乎黑的血液告诉她,她的兄长,伤到内脏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瞬间,山崎橙子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悲伤,恐惧,愤怒,挣扎着突围而出。   山崎信敏锐地察觉到妹妹身上气息的变化,侧头看去,女孩已经红了眼,她紧咬着牙关,神情称得上狰狞。   山崎橙子猛然转身,勾着兄长的手臂以此控制方向后退,她开始射击,几乎连瞄准都不需要,冲出来的黑西装连枪都没来得及举起便无声的倒下了。   “消音手枪?”山崎信居然还笑了笑,用称赞的语气开口。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闭嘴!”余光瞥见兄长咳出一口血,山崎橙子大吼出声。   山崎信无所谓地勾勾嘴角,脸色却以肉眼可见是速度灰败下去,脚步沉滞起来,他把身体大半的重量压在了池田身上。   感受到背上的压力,池田侧头看去,正对上山崎信的目光,锋利得如同淬过火的刀刃,与山崎橙子的相像,却更胜一筹。   男人注意到,在如此糟糕的身体条件下,山崎信勾着妹妹的手臂,依然是稳的。      这便是兄长啊。      于是池田对山崎信露出和善的笑容,同时将山崎信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他说:“我也是做哥哥的。”   山崎信也笑了:“那就拜托你了。”   言毕,浅麦色头发的男人闭上了眼睛,池田将失去意识的男人扯到自己背上。失去了指引的山崎橙子险些跌倒,她回头的时候脸上是那么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不相信自己的兄长就这样倒下了。   池田看见女孩的瞳孔猛然一扩,而后紧缩。   他听见女孩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沙哑,破碎,带着哭腔与颤抖——      “都给我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嗷,山崎哥哥我对不起你…… chapter 40 ...   藏身在墙后准备射击的黑西装们惊讶地发现,那个枪法准到可怕的女孩调转枪头对着墙角猛射。   然后,巨大的爆炸将他们,以及整个山崎俱乐部吞没。   他们的背叛引爆了他们理应效忠的主人埋在背叛者脚下的炸弹。      许许多多无辜的人被波及,重伤,死亡。许许多多的家庭因此破碎,更多的悲哀与憎恶被制造出来。   但山崎橙子不后悔。   敢伤害她的家人,就用命来赎罪吧!   伤及无辜又如何?山崎组的山崎橙子,需要慈悲心肠吗?      狭窄的夹道挡得住爆炸的火焰挡不住爆炸的声音。巨大的爆破声后,山崎橙子的世界,完全安静下来。   她看见面容灰白的兄长嘴角有鲜艳的血。   不用想,她知道她哭了。      日吉若听见声音,正在签退社申请的迹部景吾同一时间抬起头来。   桌上的水杯晃了几就要翻掉,日吉若伸手扶住,扯动了肩头的伤口,动作不由一僵。   一边的忍足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日吉,拜托你有点伤员的自觉。”   迹部看了日吉一眼,明显赞同忍足的话,几年的默契,他相信自己不用在重复一遍,于是进入下一个话题:“出什么事了?”   暗金发色的少年神情严肃:“是爆炸。”   “……冰帝附近有爆破工程吗,小景?”   “没有。”迹部说的斩钉截铁。      “嘀”一声,是日吉若手机的短信提示音。   是个陌生的号码,有着陌生的备注——日吉确定不是自己写的——   山崎橙子(新)      速带忍足到医院。   又,平民街善后。      简洁到不像她的风格。   日吉若当即回拨,被掐断,又一条短信——      我听不见。      陡然间有寒意从心底升起,日吉若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急迫:“忍足学长,和我去一趟医院。”      少年是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找到女孩的,灰头土脸,看上去非常狼狈。   “山崎橙子?!”他抓住她的双肩,强迫她抬起头来。   急救室外苍白的灯光下,女孩的脸和尸体的看上去一般无二。然而金棕色的瞳孔中有光斑在跳动,如同迎接着盛大凌汛的河流,清澈的水面上有顺流而下的冰凌,是那样支离破碎的疼痛。   又有那么锋利的边缘,无声的寒冷的愤怒的绝望的——   叫嚣着毁灭。      日吉若呼吸一窒:“……山崎?”   “让一下。”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日吉若回头,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你是迹部会所的服务生?”   同样灰头土脸的池田礼节性地笑了笑,把手上的热牛奶递给山崎:“喝了它。”   山崎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杯子的时候突然缩了回去。日吉和池田都看见了原因,她的手抖得太厉害。   池田看了看山崎,又看了看日吉,把杯子往男生手里一塞:“让山崎小姐喝下去,我去做她交待的事。”      池田和忍足擦肩而过。      蓝发少年走到山崎面前,表情温和,眉头却轻轻皱着:“山崎,你感觉怎么样?”   山崎橙子茫然地看着他,指指自己的耳朵,摇摇手。   忍足一愣。   日吉道:“忍足学长,和我说吧。”   “她在五分钟里输了八百毫升的血给山崎信,”忍足皱着眉,“尽量让她休息。还有,别离开这层楼,其他伤员送来了。”   有黑帮成员,也有无辜平民。   甚至后者所占的比例更大。   日吉若做事没有避开忍足,忍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无法认同山崎橙子的做法,但,也无法责怪她。   或者,忍足侑士想,他在害怕,害怕如此行事的黑道,无论是山崎,还是日吉。   “麻烦你了,忍足学长。”日吉若站起身,对忍足深深鞠了一躬。   “日吉……”忍足的表情很复杂,他叹了口气,“我去下面看看。”   直到看不见忍足的身影,日吉若才直起腰。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对不起,日吉君。给你添麻烦了。”   “等哥哥脱离危险,我就和他一起回神奈川。”   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让山崎橙子很虚弱,她在寂静中疲惫地闭上眼,嘴唇上传来触感,甜香味扑入鼻腔。山崎闭着眼睛向后躲了躲,额头被弹了一下,她只得睁开眼。   暗金发色的少年脸上如同初见时一般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山崎橙子不甚清晰的头脑仍能感觉到面前的少年有些不同了。   他对她比划手势:两个选择,一、我扶着杯子你自己拿着喝,二、我喂你。   山崎被第二个选项吓到,乖乖伸手。   等到日吉若温暖的手心包住她冰冷的手背稳住小小的杯子时,山崎橙子才惊觉,选项一和二,根本没有差别。   女孩苍白的脸色浮起淡淡的红晕。少年的脸色软化几分,他腾出一只手来——我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逃回神奈川,有什么意义?      光明世界不属于他们,终有一天要离开。   这一天,似乎就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存稿存稿存稿 中午11点发的都是存稿嘎 chapter 41 ...   急救室递出通知单,山崎橙子脸上才恢复的血色当即褪尽,她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两个小时后,山崎诚到达医院,看见陪在女儿身边的少年,脚步有一瞬的停顿。   “橙子。”山崎诚在女儿面前蹲下,脸上依稀有着笑意,他一边打手势一边说,“没事的。”   “嗯,哥哥不会有事。”这样说着的山崎橙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山崎诚这时转向日吉若,仍是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麻烦你陪着橙子,俱乐部那边我要去一趟。”   “是。”日吉若应了一声。      然后便是沉寂又漫长的等待,山崎橙子闭上眼,交叉手指默默祈祷。   被封锁的楼层里,急救室外静的落针可闻。   山崎诚来了又走,山崎玲子正从从岛屿最北端赶来,在欣赏北国风光的时候收到消息,有如一个惊雷自头顶劈下。      日吉组的组长也来露了个脸。      日吉若在看见自己父亲时,第一反应居然是侧过头,像是闹别扭的孩子。   他和他父亲交谈,生疏冷淡如同上下级。   左耳听力已经恢复的山崎橙子略微侧过视线,焦灼不安的心情里,又掺入几许心酸。   日吉组组长大概很忙,安慰了山崎几句就离开了,日吉若送他出去。回来时对上山崎的视线,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山崎橙子的心情在那一瞬稍稍平静下来。   然后她缓缓移开视线,有些心惊。日吉若离开,她居然感到惊慌,怕在这段时间里急救出状况,怕自己六神无主耽误了抢救。   母亲还没赶到,陪在她身边的是个异姓少年,可她丝毫不觉得不妥。   日吉若在她身边,她就可以镇定下来。就像面对忍足时,她明明知道少年为何皱眉,也可以从口型看出那句猜也能猜出来的问话。但因为日吉在身边,她可以装傻,可以暂时的逃避谴责。   她是如此的依赖他。      十个小时后,急救灯熄灭。   山崎橙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推车的护士极有眼力,不等发问就主动开口:“暂时已经脱离危险,家属可以去休息了。”   山崎橙子目送医护人员推着车离开,没有跟上去。日吉若正奇怪,想开口的瞬间却看见女孩一下软倒。   “没事,腿麻了。”女孩坐在地上,深深呼出口气,说着没有说服力的理由,“坐太久了。”   她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下一秒,山崎的视线旋转着拉高:“日、日吉君?!”   暗金发色的少年将她打横抱起,轻松地调侃道:“看上去没几两肉,抱起来倒有点分量。”   山崎橙子的脸腾一下红透,第一次被这么抱,怕掉下去死命勾着日吉的脖子,然后她摸到日吉衣服下的一层异物,尴尬的脸上染上怒意:“放我下去,你肩上有伤!”   日吉若愣了愣,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山崎脸上转了一圈:“一点小伤,不劳挂心。”   顾虑到对方的伤,山崎不敢有什么动作,乖乖被抱进休息室。先一步被女儿劝来休息的山崎玲子失手打翻了水杯,目瞪口呆。   日吉若把女孩放在床上,后者立刻把自己卷进被子,连头也不露。   少年和回过神来的山崎夫人告了声打扰,离开了病房。   山崎玲子好笑地拍拍床上的一团:“不就是被抱了下嘛,害羞什么。一身的灰,给我起来洗澡!”   白色的蚕蛹大幅度的扭了扭,没出声,明显里面的家伙在闹别扭。   做母亲的耸耸肩,决定给她点冷却时间:“你睡一会儿,我去你哥那儿守着。”   “唔。”确认母亲已经离开,山崎橙子把头伸出来换气,身心俱疲,一个眨眼的时间她就睡了过去。      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她的身体,耳边充盈着尖锐的声音,山崎以为是自己耳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许许多多的尖叫夹杂在一起。   瞬间她明白了火焰的来源,是她制造的那场爆炸。   皮肤传来被烧伤的疼痛,头也很痛。   山崎知道自己在做梦,噩梦,因为自己做的事情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或许随着时日的变迁自己的底线也会跟着移动,她迷迷糊糊的想。   她觉得自己意外的清醒,她努力地闭眼睁眼,努力地掐自己,感觉不到痛也醒不过来。   于是山崎安静下来,看眼前的形形□。   她觉得这样的梦里应当有索命的厉鬼,眼前立刻出现了那种可怕的东西。   虽然有准备,山崎橙子的心跳仍然加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抱啊,我终于写出来了! chapter 42 ...   山崎诚推开特护病房门,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儿子。   被开门声惊动的年轻男人睁开眼,叫了声“爸”。   山崎诚看着他,罩着氧气罩的青年虚弱得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可他的嘴角依然带着笑意,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洒脱的笑意。   “怎么回事?”   “我去俱乐部挑人,栗山在背后给了我一枪,反水了。”   “我以为橙子出事后你会有所警戒。”   “谁会警戒自家人,”山崎信声音微弱,带着自嘲的味道,“等等,橙子的事也是栗山动的手?!他给的水不是没问题吗?!”   没错,捡了山崎橙子丢下的化验单的男人,是山崎信的部下。   山崎诚按了按儿子的肩膀,让他平静下来:“青霉素不一定要喝下去才有效。”   传来另一个声音:“刺激呼吸道粘膜,汗腺吸收都会引起过敏症状。”   池田抱着一叠文件进来,低头行礼:“组长,少组长。”   山崎信眼神一凝,这样的称呼是组内核心成员才会用的,可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你是谁?”   池田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是橙子小姐的手下,规矩是跟仲间学的。”   山崎诚有意无意地挡在病床前:“既然是橙子的手下,到这里来做什么?”   池田耸耸肩:“橙子小姐睡着了,我查到了些有趣的东西,觉得两位也能用得上。”他抽出一张纸递给山崎诚。   “安井拓绳?这是谁?”   池田脸上出现诧异的神情,山崎信接口解释:“安井宏彦的父亲,咳咳,”他顿了顿,压下咳嗽,“安井宏彦就是桃太郎。”   “信,好好休息,”山崎诚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走向病房门口,“池田跟我出来。”   “是。”      “你为什么会去查安井拓绳?”   “是橙子小姐让我查的。”   “为什么?”   “在迹部会所,朝实美惠的事情是他做的,我还原了监控录像。”   “橙子对他很在意?”山崎诚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语句依旧连贯。   “是的。”   “橙子怎么了?”   “什么?”话题跳转太快,池田一下反应不过来。   “信的手术结束已经八个小时,她不可能睡这么久。”   池田扯了扯嘴角:“高烧,昏睡中。”      山崎橙子的病倒在日吉若的意料之中,从医疗所回东京的第二天就跑耐力测试,这对于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后来山崎信出事,十个小时紧绷的神经加上输血后的虚弱足以压垮她。   从迹部宴会开始,山崎橙子就没能轻松过。   祸不单行,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一起爆发。      日吉若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仍然很烫。不能用青霉素,退烧相对慢些。   暗金发色的少年眼神深邃,周一他在神奈川遭埋伏,隔天山崎信就在东京出事。三天,日吉组和山崎组都变得动荡,山崎组尤甚。   他不认为这两件事挨这么近是巧合。   俱乐部成员反水,小组织围堵,迹部晚宴上朝实美惠出事,应当都出自一人之手。   前两者操作起来很容易,时间也好控制,日吉若轻轻敲击着台面,思考,只有最后一件,也是最早发生的那件,有些风险,必须保证朝实美惠会到藏尾山。   不,应该是必须知道朝实美惠会到藏尾山。      “日吉君?你在想什么?”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年手上动作一顿:“抱歉,吵醒你了。”   山崎橙子戴上眼镜看了看钟:“没事,再醒不过来,该说抱歉的就是我了。”   “刚刚你在想什么?”女孩问。   少年把想到的问题说了一遍。   山崎橙子沉默了一会儿道:“牧野慧。”   “什么?”   山崎橙子直言不讳:“我觉得她有问题。”   “这学期冰帝男网部到立海大进行友谊赛的那天,牧野主动拉我上校车,之后她又多次让我到男网部帮忙。而这段时间因为合宿的问题,立海大男网部和冰帝男网部接触很多,在旁人看来,我和牧野的关系应该很好吧?”山崎看了看日吉的脸色,在他面前谈到牧野,女孩多少有些顾虑,“如果牧野以我好朋友的身份去和朝实学姐套近乎,朝实学姐一定会毫无保留吧,她很容易相信别人。遇到事情就躲进山洞冷静冷静是朝实学姐的习惯。”   山崎挠了挠脸颊,冷静么……   “牧野没有套人话的能力。”日吉立刻反驳。   “我觉得她背后有人,”山崎从自己的思绪里□,“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以什么为条件让牧野为他所用。”   响起了一声手机铃,日吉若掏出手机看了看,玩味一笑:“不知道的话去问问不就行了。安井宏彦给我发短信说,牧野加入巨桃会了。”   “真是令人吃惊的消息。”日吉组的骨血,居然加入了别的组织,“那她知道你的身份了吗,日吉组少组长?”   “安井约我在冰帝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靠近学校的地方,不能动武,这是黑道的潜规则,因为一旦在这种地方动手,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压不下去。   山崎恹恹地半眯起眼:“冰帝附近的咖啡店只有一家吧?”   “没错。”   “那么有事手机联系,别去找我哥。”   “我知道。”日吉若再次探了探山崎的额头,“好好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病房都很温馨哟有木有~ chapter 43 ...   日吉若离开医院,步行向约定的咖啡馆走去。   时间已是周日傍晚,靠近东商,街上的行人比肩接踵,夏日的空气因此更加炎热。   日吉若穿行在人流中,灵活地像一尾鱼,周身闪着冷然的光,与周末街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他推开咖啡馆的门,冷气扑面而来,角落里的安井宏彦向他招了招手。   “找我有什么事?”   “很抱歉,”安井露出得体的笑容,“牧野加入巨桃会是由底下的一个分会长批准的,我才刚知道,她是你的人,我想问一下日吉君的意见。”   “日吉组的名单上没有‘牧野慧’这个名字。”日吉若往安井给他点好的咖啡中倒了半包糖,搅拌后喝了口。   “那么日吉君是同意了?”安井看着日吉,对他喝咖啡的行为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巧妙地用一个问句掩饰了过去。   “你们要一个女人做什么?”   “我们不会让她去做有伤大雅的事情,毕竟她和日吉君有着牵绊。”安井这样说。   “在组里,她是我见不得光的妹妹,”日吉若看着安井,一字一顿,“在组外,她是背叛者的后代,这种牵绊巨桃会也要考虑吗?”   安井扬起一个意外的笑容:“我以为山崎橙子小姐的嘴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日吉君更胜一筹。”   日吉若撇撇嘴,他不就是和山崎橙子呛声练出来的么。   “最后一个问题,朝实美惠的事和你们巨桃会有没有关系?”   “我们无意与迹部财团为敌。”   日吉若露出冷笑:“你怎么会知道朝实美惠的事?”   白道上,迹部财团、警方联手压制,黑道上,日吉组、山崎组共同封锁消息,朝实美惠的事应当是个秘密。   安井宏彦表现得很镇定:“日吉君,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迹部会所里的服务生很多。”   “很遗憾,接触到这件事的服务生是山崎组的人。”日吉若故意在话语中露出破绽,遗漏了监控室的人员。   安井脸上一瞬错愕:“那又如何呢?”   他落入了日吉的圈套。   暗金发色的少年笑了笑:“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山崎组组员的背叛,和你们有没有关系?”   “我们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安井苦笑,“背叛者向新兴势力投诚,是很常见的事吧?啊,对了,日吉君和山崎小姐的关系很好,如果日吉君想要那个背叛者我可以提供资料。至于人,还请日吉君自己找,我们也不能言而无信啊。”   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地问:“晚餐时间到了,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吗?”   迫于日吉若的气场,服务生把菜单交给了安井。   “日吉君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   安井耸耸肩,把菜单交还给服务生,冲对方抱歉一笑。服务生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   “安井,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暗金发色的少年挑眉看着眼前的人,眼神锋利,意有所指。   “什么?”安井茫然,“服务生的资料吗——”   “安井,”日吉若打断他的话,“你该不会没有认出来吧?刚刚那个服务生,不就是山崎组的背叛者,向你泄密的那个人吗?”   “那个背叛者难道没有告诉你,这里是山崎组的产业?”   “哐当”一声,安井失手打翻了咖啡杯。   还没走远的服务生抽了条毛巾过来:“先生,请让一让。”   安井看着服务生的表情活像看见鬼,隔着毛巾,他感到有个硬邦邦的圆形物体抵在腰上。   “先生,您的衣服湿了,到后面处理一下吧。”英俊的服务生露出得逞的笑容,不由分说地把安井从座位上拉起来。   日吉若跟着进了后厨,离开时还不忘在桌上放下钱。   通过后厨冰柜里的一扇小门,三人到达了一个只有简单桌椅的空房间。房间有两扇门,一扇是他们刚刚进来的,一扇通往外界。   安井不动神色地环顾四周,表现地很平静:“山崎组、日吉组这两大龙头居然在学校附近的据点备枪,说出去恐怕影响不好吧?”   日吉若冷笑:“你觉得你还能出得去吗?”   安井的声音非常镇定:“巨桃会是很小,但东京的小组织很多。我出事,日吉君想必会很吃力。”   “巨桃会把那些小组织都吃掉了吗?胃口真大。”已经没必要问下去,他在藏尾山遭埋伏是巨桃会搞的鬼,甚至,极有可能一切都是巨桃会搞的鬼。   “巨桃会的实力比那些小组织好上一点,日吉君不用担心。”安井看着日吉若,表情冰冷,“我们会证明自己的存在的。”   “‘巨桃会’这三个字,很快就会消失。”   “日吉君太自信了。”   “两位,给我个说话的机会好吗?”趁两人都没说话的空当,服务生,也就是池田井树,从毛巾中抖出一个东西,“山崎组可是很守规矩的啊。”   安井看着池田手上的小电筒,脸色发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日吉若打开通往外界的小门,热风涌入,掀起少年的发丝,他说:“巨桃会的战书我收到了,好好准备吧。”   安井走出门,回头冲日吉若诡异一笑:“日吉君,奉劝你一句,离山崎组的女继承人远些,她不会有未来,这是在过去就确定的事。”   日吉若“嘭”一声把门甩上。      池田察言观色:“日吉少爷,你想查橙子小姐的过去吗?”   日吉锐利的视线扫过去:“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橙子小姐会不快吧。”   “池田,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替山崎橙子做事?”   “啊,理由很多呢。首先,我是东京人,游走在灰色地带,寻求刺激,又不想被推上风口浪尖,神奈川的山崎组是最好的选择。其次,运气,我总是遇不到信少爷,和橙子小姐倒挺有缘。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她为跳板进入山崎信麾下。”   “不过,在橙子小姐手下做事,比我预料中的有趣得多。在玩腻之前,我不会走。”   “这算是背叛预告吗?”   “啊啊,到那时日吉少爷一定会发现我的不对劲吧?到时候日吉少爷能不能收留我呢?从橙子小姐到若少爷,不算背叛吧?”   “免了,你还是去折腾山崎信吧。”日吉若顿了顿,“池田,安井离开后我们什么也没说。”   池田恭顺地垂眉:“是的,日吉少爷。” chapter 44 ...   山崎橙子这回在医院足足呆了一个星期,出院后迟到的信息才汇总到她手上。   山崎信的伤势稳定下来,但仍不能太过劳累,山崎橙子便成了组里的主力,在父亲的指导下熟悉各类事物。   但在日本这个男尊女卑现象严重的畸形社会中,她只能是山崎信背后的影子。   在自己制定的计划又一次被父亲推翻后,山崎橙子抱着母亲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都是爸爸的主意,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做?他直接接手不就好了嘛。”   她亦有自知之明,黑道上的事情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是做不来的,拿着父亲的成果换取组员的称赞使她有一种负罪感。   山崎玲子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信还清醒着,你爸爸已经放权,这时候收回去就是不信任你哥哥的能力,他以后上位就难了。委屈你了,橙子。”   其实山崎信手底下还有一套班子可以替他分担工作,但是出了栗山的事情,山崎诚不放心,俱乐部好歹是外缘部分,如果核心再出事,即使是他也很难控制住局面,暗地里收回权利,也是无奈之举。   “诶呀,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只是说说啦。”   “高中毕业后就嫁人吧,不会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来烦你了。”   “不想嫁人。找不到老爸那样的模范丈夫就不嫁。但问题是模范丈夫看不上我啊,所以,就别嫁了。”山崎橙子向后一仰,霸占了她爸爸的床位,“哼,骂我笨,睡沙发去!妈妈晚安。”   “你这孩子——”   “我睡着了啦啦啦。”      射击俱乐部反水,即栗山谷一死后,山崎诚收到了一封来自这位元老的定时邮件。   他的背叛是因为巨桃会抓住了他的儿子,年近五十的栗山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对自己的性命看的很淡,但为人父者,终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平安。   邮件里有栗山和巨桃会来往的全部信息,包括如何在空气加湿器以及枪支保护油上动手脚,让山崎橙子青霉素过敏。   以及,如何违背命令,赶走池田井树。这并不是巨桃会的命令,这个知天命的男人想向他效忠了半生的组织示警,可惜山崎橙子和日吉君在平民街上和暴走族发生冲突,导致山崎信的视线被蒙蔽,他的苦心没有被体察,反而从巨桃会收到了儿子的三根手指。   邮件的最后是暗杀山崎信的详细计划,栗山在其中写道:“我知道更衣室的柜子后面是空的。我儿子小时候玩捉迷藏发现那里面有一道锁。但我想,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巨桃会了吧,毕竟是那么久之前得知的事,人老了也就忘了。而且,就像我儿子当时所说的那样,那是孩子们通向纳尼亚的道路,大人们即使知道,也是走不过去的。”      这是栗山谷一对山崎组最后的忠诚。   男人乞求山崎诚放他儿子一条生路。      “杀了他儿子。”山崎橙子这样说眼中倒映着电脑屏幕,显出一种机械的冷酷,“背叛就是背叛,没什么可讨价还价的。”   如果栗山不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的儿子或许可以活下去,但是——   “山崎组里成家的人多得去了,开了栗山的先例,以后再有这种情况,背叛起来不是有恃无恐了吗?”      东京神奈川的黑道分成两派,一边是日吉组和山崎组,一边是以巨桃会为首的小组织联盟。   除了被日吉组打压的组织外,许多名不见经传的组织也加入了联盟,想要趁乱分一杯羹。   两边在人数上相差无几,好在老牌组织在军火上占有优势。   “巨桃会压得住场子吗?”山崎橙子数着纸上列出的小组织的数量。   “压不住最好。”日吉若这样回答。      如同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人手一台电脑面对面坐着,只不过地点从神奈川换到了东京。   “山崎,说实话,”日吉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右肩,“我从没想过会和一个同班同学坐在一块儿做这种事情。”   “我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情景。”山崎橙子伸手托住打印机吐出的纸张。瞬间跳转话题,“安井拓绳和巨桃会完全没有关系,安井宏彦怎么就是少组长了?即使是再小的组织,也应该父子相承吧?”   “花钱买的吧,对于小组织来说钱是最重要的,他们还没能力要求地皮军火之类的东西。在什么也查不到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这么猜了。”   山崎默了一瞬:“牧野慧到底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执行者。”日吉若回答,“去藏尾山的那个周一我监听了她的电话,往你鞋子里放东西,找人堵你都是安井宏彦教她做的。”   “那么朝实的事呢?”   “我听不到过去。”   山崎沉默。   日吉若淡淡地说:“别太在意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未来。”   山崎抬眼看他,阳光斜射而下,金棕的瞳孔呈现出透明的质感,清澈,却有着一种危险的妖娆。   日吉若突然有些心虚。   山崎垂下眼,睫毛投下的阴影掩去了眼中的光,她拍住不断震动的手机,戳开短信看了看内容,喃喃道:“怎么一个个都像算好了时间似的……”她对少年说,“日吉君,我去见个人,待会儿回来。” chapter 45 ...   对方约定的地点是在日吉组经营的茶馆。   说实话,山崎橙子对这一点觉得惊奇,如果换做她,在发生了那种事后,她绝没有勇气再踏入与少年有关系的地方。      乍一眼看到向自己颔首的优雅女子,山崎橙子硬是没认出她是牧野慧。   变化太大了,曾经清纯可爱的娇小女孩,现在却是雍容的少妇模样。   “人的可塑性是无穷的。”牧野看出了山崎的惊讶,投去挑衅且轻蔑的眼神,“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我一直疑惑,为什么明明同龄,山崎同学却比我成熟那么多,原来你的契机那么早就到来了。”   山崎橙子在她对面坐下,声音平静:“惹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牧野笑笑:“我公公说,山崎同学愤怒的时候最美丽,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美丽,让他念念不忘八年。”   “巨桃会的少夫人,您真疯狂。”山崎危险地笑了,眼底有暗色翻涌,“没有爱情就不想活了吗?”   “你不会明白的山崎橙子,”牧野眼中闪过疯狂,“当你得知你用尽全力追求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属于你时,那种痛苦和绝望,你不会明白。”   山崎嗤笑一声:“多用力?往我鞋子里放钉子?还是往朝实杯子里放肌肉松弛剂?”   牧野一愣,脸上闪过诧异。   山崎橙子挑了挑眉,回了牧野一个挑衅的笑容:“少夫人,涵养不到家哟,被猜到就变了脸,怎么混下去啊?”   牧野脸上一瞬出现恼怒的神色,不过很快收敛,面无表情道:“我公公让我带话给你,离日吉家的小子远点。否则下次他让你求死不能。”   牧野慧露出魅惑的笑容,欺身靠近山崎:“呐,八岁,很痛吧?”   脑中一炸,山崎橙子飞速抬手,下一个瞬间,掌心雷已抵在牧野额头上:“转告安井拓绳那个恋童的变态,”她仿佛想要用上许多粗鄙的字眼,又迫于教养无法出口般,咬牙顿了下,“留着命等我山崎橙子来收。”   “好,我会的。”牧野看着面前脸色青白的女孩,心中极为畅快,“这么说你是打算放我走喽?”她伸出手指抵住掌心雷短小的枪管,“不是气得想杀了我吗?”   “啊,我明白了,你们还没准备好吧?所以不能动手。”   “山崎,我很好奇,你怎么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生活。”   “你看不见若哥哥的心意吗?面对他时,你不觉得羞耻吗?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呐,你说,”牧野笑得愈发妖艳,“若哥哥知道你的过去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时的山崎反而平静下来:“他有什么反应,是他的事不是我的。我曾经收到的白眼、鄙视、厌恶,多到让我麻木,不多他一个。”   牧野笑着,看着山崎橙子平静却苍白的脸色:“别自欺欺人了,山崎橙子,你爱上日吉若了。”   “我没有爱过,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既然你说是,那就是吧。”山崎微笑着,眼眸深处像是堆积着一层灰烬,沉,且冷,“但这又如何呢?我没有挑明,不求回应,于己无伤。”   “于己无伤?”牧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夸张地弯起唇角,眼中的疯狂泛滥开来,“你在开玩笑吧?我也曾把感情埋在心里,不求他回应,但当我看见他对你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山崎橙子,你逃不了的,因为你不能——”      传来移门被拉开的细微声响。   走廊上的风透入茶室隔间。   牧野如惊弓之鸟般停住话头,山崎犹豫了下,藏起枪。      “你们在日吉组的地盘上讨论着关于我的话题,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暗金发色的少年靠在门边,看着面对面的两个女孩。   “安井少夫人,”他这样称呼牧野,“回去告诉安井宏彦,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欢迎他的到来。”   日吉看了眼山崎,继续对牧野说:“你想让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山崎橙子呼吸一窒。      少年转向她,嘴角似有一丝笑意:“山崎,我可以认为你刚刚的话是告白吗?”   山崎勉强一笑:“你可以选择性遗忘。”   日吉若勾唇一笑:“好。”      话音落下,自日吉若出现起便僵硬无比的牧野猛然焕发出活力,她对山崎橙子露出胜利的笑容。   山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于己无伤。   她果然是在自欺欺人,她想哭,她想逃。   被拒绝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她后悔刚刚自己的回答,更恨引出话题的牧野。   可是恨极也不能拔枪射她,一为大局,二为尊严,她不允许自己有嫉妇的行为,同时也不允许自己示弱。   复杂的心理活动不过一个闭眼的时间,山崎橙子倔强地对上日吉的视线,勉力想要维持平静,视线却不自觉地模糊了。   日吉若蛮横地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我选择忘记你的过去。”   意料之外的后续,山崎睁大眼睛,泪水就这样流了下来。   带上了火气的声音同样蛮横:“山崎,你见过哪个日本男人有该死的处女情结?!”   而后声音忽转温柔:“这是我的回应。”   暗金发色的少年吻住了她的唇。   山崎傻傻地瞪着眼睛,牧野慧夺门而出。   “明白了吗?”日吉若结束了浅尝辄止的吻,又啄了山崎一下让她回神。   女孩的眼泪止不住地掉,她推开日吉捂着脸哭:“日吉君不是都知道了吗?我不能有孩子啊,现实些啊日吉君,”她顺着墙滑倒,“我不可能给你当情妇,而你不能没有继承人,我们是没有未来的啊。”   她哭着,把头埋进膝盖,对面前这个第一个让她心动的人,说着父母也不知道的话:“我想要从一而终,也希望对方能从一而终。”   茶室里很安静,只听得见山崎的呜咽。   猛地,日吉若一个爆栗敲在山崎头上。   “你才几岁啊,就孩子不孩子的?!你觉得我日吉若是随便的人吗?!”   “山崎橙子,我很认真。”日吉若掰着山崎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我认真地问你,你喜不喜欢我?!”   “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她喜欢他,喜欢地不能自拔感性压过理性,所以,她哭了。   “再回答一遍!”   “……喜欢啊……我山崎橙子喜欢日吉若——你放开我!”   “那么我日吉若承诺你。”少年扭住哭得一塌糊涂,不断挣扎的女孩,“只要你山崎橙子能满足我,我就能做到从一而终!”   “混蛋!谁知到怎么才能满足你!”山崎近乎破音地喊,更用力地挣扎着。   “像这样!”      “!”      一个野蛮到让人窒息的深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到这一步啦,我这个做妈的好欣慰~ PS:今天有点事,打文很赶,错字还请见谅 chapter 46 ...   牧野离开的第二天,班导宣布了她转学的消息。   山崎用余光扫安井宏彦,后者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晨读结束后,附近的几个男生打趣安井说,转来没几天,想追的人就跑了有何感想?   安井微笑着:“我有她的手机号,而且知道她在哪里。”   男生们大呼奸诈,不时有视线扫向日吉,山崎知道他们很好奇日吉是怎么让牧野死心的。前段时间后援会告诉山崎,牧野从国中开始就喜欢日吉若。   然而好奇归好奇,没有人敢来问日吉若。后援会的事情告诉他们,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山崎橙子,也是不能招惹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才打完,红发少年冲进了教室。   “日吉若!”向日岳人把暗金发色少年的课桌拍出“嘭”一声巨响,精致的脸上满是愤怒,“退社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中午聚餐你都不来是什么意思?!”   忍足侑士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低声唤道:“岳人。”   “还有你,侑士!”红发少年调转枪头,冲自己的搭档吼道,“为什么不让大家来找日吉?!别把我当傻子,你的借口骗不了我!”   忍足侑士身形一僵,垂下眼避开日吉若投去的目光。      一瞬间,山崎橙子清晰地感到日吉若身上溢出的悲伤,但等她看向他,山崎看见的只是少年嘴角挽起的笑意,暗金发色的少年语调略带调侃:“岳人前辈,你想被马踢吗?”   “什……什么?”   忍足侑士这时走进教室,按着拍档酒红色的脑袋:“乖,给日吉和山崎学妹留点空间。”   “乖什么乖!我又不是小孩子!”向日恼怒地拍掉脑袋上的爪子,顺头发的动作突然一顿,脸色同时变红,“日、日吉和山崎?!”   “有问题吗?岳人前辈?”日吉若挑眉。   “没、没什么!”向日岳人红着脸,连连摇手,向教室门倒退,“我会记得帮你和部长请假的!”挨到教室门,少年飞奔着离开。   这时忍足才看向日吉:“日吉,对不起,我……”   “我明白,忍足学长。”日吉若偏开头,打断忍足的话,“你做的没错。”   他的世界危险,血腥,而且残忍,无法与网球部阳光的少年们相适应。在产生更大的裂缝前远离彼此,对双方都好。      “很抱歉,日吉。”   忍足也离开了。      午饭时间,教室里没有多余的学生,很安静。   日吉若垂着头在课桌里掏便当,看不清表情。   山崎橙子把门窗全部锁上,然后拉上窗帘,关掉灯。   她走到仍在低头摸索的少年面前:“日吉君,你想哭么?肩膀可以借你靠哟。”   “你觉得我会哭吗?”少年抬起头来,神色如常,语调如常,“不过,还是借一下吧。”      他抱住了山崎,就那样静静地抱着。   女孩感到日吉若平缓的呼吸一次次拂过颈畔,她伸出双手环住少年,说:“只是暂时的,当你们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大人时,不会再有这么多顾虑,仍会是朋友。”      “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请相信有光,在寂寞的深海。   一如最漆黑的夜晚,月亮依然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已经你情我愿了,现在开始就是把前面的问题解释解释清楚,迎接完结鸟。每章的字数差距会比较大,见谅(干笑) 话说,有人想看番外吗?我从来没在完结后写过番外啊,木人要我就不写了(偷笑 chapter 47 ...   六月将至。   这代表着五月末的社团巡礼周即将到来。也代表着期中考已近在眼前。      放学时班导问:“同学们准备好了吗?”   学生们偏开视线哼哼哈哈,意料之中的冷场。   到了高中,班导也不强求统一的呼号式回答,收拾好东西便宣布放学。   安井宏彦走到日吉若面前:“日吉同学,还有山崎同学,我这里准备好了。”   日吉若神色无波:“随时恭候。”   “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扰。”安井的视线扫过日吉,落在山崎身上。   山崎本就不友好的视线更加锋利:“牧野把我的话传达到了吗?”   “当然,家父让我转达对你的问候。”   日吉若单手勾过山崎:“我送你回家。”   完全无视安井宏彦,拉着人就走。      行至半路,山崎才发现车窗外的并不是回家路上的风景:“去哪儿?”   “去吃晚饭。”副驾驶座上的日吉若这样回答。   是家高规格的日式餐厅,日吉盯着包厢中的监控探头看了两秒,指示灯便熄灭了,于是山崎知道,这里是日吉组的产业。   “要吃点什么?”   “随意。”   日吉若也懒得看菜单,直接让服务生下去安排。   “没有安井拓绳的消息吗?”等餐的时候,山崎橙子问道。   “没有。”日吉若仔细看了看山崎的脸色,犹豫了下,问道,“为什么八年前,山崎组完全没有动作?”   有日本第一黑客黑桃A——池田井树参与,日吉组,山崎组全力搜索,却找不到人,这样的事让人恼火且困惑,但更奇怪的是,八年前,山崎橙子出事的时候,山崎组没有任何动作。   山崎橙子拿着根筷子把酱碟里的芥末在酱油中调开:“我不记得他的脸。”   日吉若微微皱眉,显然是不解,山崎分明认出了监控录像中的安井拓绳。   女孩拿了管芥末往酱碟里挤,再调开:“如果他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能认出来,但要我空白地描绘出他的长相,我做不到。医生说这是选择性失忆的一种,和幽闭恐惧症一样,是种心理疾病。”   日吉若突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是天生的青霉素过敏体质吗?”   山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抬眼看日吉:“不是。”   “呐,日吉君要听吗?”山崎橙子一手调着已经变成糊状的酱料,看似随意地开口,语气带着轻飘飘的调侃,“我的故事。”   那外人绝对查不到的细节。   日吉若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让他们晚点上菜。”   山崎橙子笑了笑,桌子底下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却握成了拳。   她不由得想,知道了那些事后,日吉若对自己,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小女人的惶恐心情让山崎橙子觉得陌生,她看着坐回来的日吉若,开始讲述。      事情的开头很俗套,绑架。   这种事情在黑道上都不能算事,因为太常见。   不过这种平常的事发生在山崎橙子身上就有些微妙了,她是山崎组组长的女儿,不能撕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山崎组组长对家庭的维护在道上是出了名的。   当然,当绑匪是山崎诚被硬塞的情人时,情况就更微妙了,简直就是部烂俗的家庭伦理剧。   女人学过些拳脚功夫,对付才七岁半的山崎橙子绰绰有余。因为在山崎组时受尽压迫,所以她对山崎橙子极尽虐待之能。   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在小女孩饥渴地昏过去后用冷水把她泼醒,然后给她塞一些馊掉的饭菜。   “真是难为她了,”山崎橙子捏筷子的手指关节泛白,“大冬天的居然还有馊掉的饭菜,她是准备了多久啊,咸菜上都长绿毛了。”   那样的羞辱,致使山崎橙子对女人的恨意绝不比对安井拓绳的少。   回想的时候,也有对当时弱小的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耻辱感。   但是,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山崎橙子都没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失去了生命,就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无论如何,必须活下去。      她吃了那些馊掉的饭菜。   结果自然是上吐下泻。   饥饿,寒冷,变质的食物,山崎橙子发起了高烧。   女人在她烧到四十度的时候给她喂退烧药,等山崎热度退下去,又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反反复复的高烧中,山崎橙子渐渐地听不见了。      后来被救出送入医院,皮试青霉素居然严重过敏。   这是后话了。      不知折磨了多久,女人或许是厌倦了,她带来了安井拓绳,至于他们两个是怎么搭上线的,至今是个谜,不过这对于山崎橙子的故事来说,无关紧要。      如果说之前只是生理上的折磨,安井的到来,把山崎的心理也摧毁了。   懵懵懂懂的年纪,对于性的基本认识已经建立,却没有成年人的冷静坚强。   山崎橙子疯狂地抵抗,然而,无效。   那种被从内部撕裂开来的痛楚,山崎橙子至今记忆犹新。   八岁都不到的孩子身体没有发育完成,一次有一次的冲击下,某个稚嫩的器官受到了无法弥补的损伤。医生说,她这辈子大概是不能有孩子了。   喜欢玩过家家的小女孩以为自己失去了心爱的玩具,哭得好伤心。   等她长大以后,山崎才渐渐明白这有多残忍。      “我父亲找来的时候安井已经走了很久,那女人随便指了个男人,就把这件事结果了。”山崎橙子放下筷子,“我知道不是那个男人,但是我当时……”   她顿了顿,又开始挤芥末,低垂的眼中闪过疯狂恶质的报复:“那个女人,”她脸色平静的爆出粗鄙的字眼,“不就是想让我爸上她吗?”   “于是我妈妈给她找了很多男人,”想必当时做出这种疯狂举动的母亲,是怒不可遏了吧,自那以后,再没有一个女人能进得了山崎家的门,“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全身的皮肤都烂了,估计是有些男人不干净,她被传染了。”      山崎扔开空了的芥末管,看着酱碟里又黑又绿的一滩:“用这玩意儿做握寿司味道怎么样?”   “这种问题去问青学的不二周助,”日吉若厌恶地别开脸,“我觉得会很恶心。”   “我也这么觉得。”山崎把酱碟倒扣在骨碟里,“去我家吃晚饭吧?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刚刚的恶心。”   “好。”日吉若跟着山崎站起来,搂过女孩啄了一下,“芥末酱太恶心了,晚饭不许做寿司。”   他用行动表明他觉得恶心的只有那碟酱。   “知道了。”山崎略偏开头,没有挣脱日吉的胳膊。   握着拳的手悄然松开,连带着那颗心也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二躺着中枪了。 番外啊,明白了,我去写~~~ chapter 48 ...   到了住所,山崎橙子从房间里抱出一堆杂志丢给日吉,说要等很久,然后她一头扎进了厨房。   日吉若无语地看着那堆以漫画周刊为主的杂志,无奈抚额:“真是个孩子啊。”   这顿饭山崎足足弄了一个小时。   “日吉君,准备好垫子。”戴着隔热手套端出一个黑乎乎的石碗,山崎冲日吉喊道,“在桌子下面。”   日吉若闻声放下手中的电影杂志,拿了两张隔热垫铺在桌上:“晚饭吃什么?”   “石锅拌饭。”   少年看着卖相颇为正宗的料理,不由想起女孩以饭团为主的午餐便当:“你其实是朝鲜人吧,山崎。”   “美食无国界啊,日吉君。”山崎端出第二只石锅,“怀石料理我勉勉强强也能做。”   “我不信。”日吉若把生鸡蛋拌进饭里,回答得相当直接。   “勉强啊勉强。”山崎端出两碗海带汤,然后坐在了日吉对面,“样子可以以假乱真,它考的反正是刀工。”   女孩双手合十,用大拇指夹住筷子,低头喊了一声:“我开动了。”   对面的日吉不为所动:“虚礼。”   “这是传统啊,日吉君。”山崎的声音相当无奈。      晚饭吃到一半,门铃响了,是快递。   “是海货吗?好沉啊。”快递员这样说道。   “辛苦你了。”山崎橙子得体的微笑着,将签收单递还给他。   “不,是我打扰了。”快递员回答道,亦是得体礼貌。   目送快递员离开,山崎橙子关上门,日吉若走过来搬起箱子,问:“放厨房里?”   “嗯,”山崎橙子点点头,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你的肩伤好了吗?!”   日吉若揶揄地看她一眼:“你比这箱子重。”他连她都抱过了,还在乎这一个箱子吗?      不出所料,山崎橙子又脸红了。      “里面是什么?”   “拆开看看。”山崎气势汹汹地拿了把剪刀进来,“如果是鱼的话,我马上把它做了。”   “是它们吧,山崎。”日吉若踢了踢大号的纸箱,“这个尺寸绝对不止一条鱼。”   “FISH不可数。”   “……”他真的说不过她,换话题,“谁送来的?”山崎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自然不会是她买的。   “没写寄件人。”山崎橙子一边撕封箱带一边说,“可能是下面的分组长,他们经常——”话音突兀地顿住。   看见了箱子里的东西,日吉若第一时间夺下山崎手里的剪刀。      ——我们准备好了。   ——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困扰。      纸箱里是只隔水的玻璃纸袋,刚刚山崎剪刀戳得太凶猛,袋子上划破了道口子,有汁水从里面溢出来,清香的,冰凉的,掺杂有橘色果肉的,泛着淡黄色的汁水。   一只只橙子挨挨挤挤地排在冰水里,每只橙子上都有数条刀口,极深,丝丝缕缕的果肉从里面挤出来。      “安井……”日吉若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拽着山崎的手臂怕她做出什么来。   “我去把它扔了。”山崎的声音平静到可怕,厨房里没有开灯,高层,路灯照不到,青白的月光洒进来,女孩平静的表情无由地让人心惊,“日吉君继续吃饭吧。”   “我陪你一起去。”   “那等我处理下。”山崎这样说道。   她把玻璃纸袋提到水池里,剪大口子倒掉还夹杂着碎冰的水,又把破碎的橙子一个个捏扁,扔进黑色的垃圾袋里。   女孩的动作缓慢,有条不紊。   “够了!”日吉若看不下去,抓住山崎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浸了冰水的原因,女孩的手冷的可怕。少年把水池里的橙子一股脑塞进垃圾袋,“我去扔。”   山崎橙子拉住了他的衣角,湿淋淋的手指在浅色的t恤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我一起去。”   日吉若回头看她,女孩垂着头,捏着他的衣角,月光在她头顶洒下惨白的光,那清瘦单薄的模样让少年想到一个词——萧索。   恍如深秋枝头的最后一片落叶,凄凉且孤独。      “走吧。”叹息一般的语调,又似是安慰,日吉若环住了山崎的腰。      当天晚上,东京的地下世界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交火,对抗正式拉开序幕。      白天的世界依然和平,即使是消息灵通的冰帝贵族,对昨晚的枪战也是一无所知。   光与暗,它们互不相干,绝不相容,却在同一个舞台上上演自己的剧目。   山崎橙子趴在课桌上,如同每一个迎考前的学生那样,露出呆滞疲惫的神色。有人把罐装咖啡放在她的桌角。   “喝吧,我请。”   日吉若给他们这一列组的七人都带了饮料,独独对她露出微微的笑容。   “谢了,日吉加油。”她回以笑容,单纯地谈论考试,享受最后的光明。 chapter 49 ...   战火由东京蔓延至神奈川,日吉、山崎组凭借著武器上的优势在枪战中始终压对方一头。散乱的小组织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时不时窜出来打冷枪,之後立刻钻进错综复杂的下水道,再找不到。   “我们这边的损失也不小,”日吉若说,“不可能对进入街口的每一个人进行盘查。生意还得继续做,一旦停业,经济损失是其次,日吉组的盘口会统统暴露,我可不想让条子乘虚而入。”   山崎橙子点著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是一个月来发生过交火的地点:“其实看看这个就能猜到盘口在哪儿了吧?”火力特别密集的地方,“不过我同意你的观点,生意还得继续做。”   她关心的不是经济或者暴露,而是士气,两个大组织因为几个小组织就要将麾下的产业关门停业,那不就是说他们被弄得狼狈不堪,连做生意的精力也没有了吗?      持续了一个月的枪战打破了黑白世界的平衡,新闻中大肆报道黑帮火拼,日吉组和山崎组的名字不可避免的被提及。日吉若和山崎橙子在冰帝理事长的委婉劝说下离开学校。   日吉若请了长假,山崎橙子直接退学。   安井宏彦的身份虽然没有暴露,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两头顾不过来,也休了学。      “我才高一吧,”退学的时候山崎橙子很不乐意,“这样我不就只有初中文凭了吗?”   “找个私人老师就行了,”日吉若的思维模式显然已经换成了黑道上的那一套,“办证很容易。”   “才不要!”   日吉若看她一眼:“大学有自学考试,你的前途仍是一片光明啊,山崎。”   “还有,”这样说著的少年转过身,一勾嘴角挑起笑容,不羁,带著坏坏的雅痞味道,“你刚刚是在对我撒娇吗?”   “才没有!”山崎红著脸辩解,却找不到理由,三个字出口,连自己都觉得是在撒娇。      那场景长久地停留在山崎橙子心中,少年身後是冰帝恢弘的校门,六月的夕阳那麽灿烂,仿佛连影子都染上了瑰丽的颜色,暗金发色的少年站在她面前,如同中世纪的骑士般优雅而可靠。      “对了,山崎,”埋在一堆资料里的日吉突然发话,“我记得你期中考是年级第五吧,想要什麽礼物?”   山崎橙子愣了愣,失笑:“日吉君你是我爸爸吗,说这种话?”   日吉若噎了下,过了半晌才讷讷道:“下周六山口组组长六十大寿,日吉组收到了请帖,你能陪我去吗?”   “你去?”山崎惊讶,请帖是下给日吉组的,按规矩去的应当是现任组长日吉建一,日吉若年纪还太小。   “我想去争取一下山口组,否则会变成持久战。”他就是想借自己年龄小,做大人们不敢做,做了也不会成功的事。   “好,我陪你。”山崎冲他一笑,日吉若脸上一讪,他想她知道了。      日吉之所以问山崎想要什麽礼物,无非是想换山崎一句“随便”,然後他就可以把参加山口组寿宴的机会当做礼物送出去,山崎组一定也收到请帖,但赴宴的必定是山崎信夫妇。   以日吉若的年纪参加这样的宴会多少有些不安,但他不想直说“能陪我吗?”,这种话让他觉得自己软弱又娇气,但是,去山口组寿宴,除了山崎橙子,他再没有合适的女伴人选。   “一定会成功的,”山崎橙子看著他,笑容温软美好,“你父亲对你很好。”把这样的名额让给日吉若去做这样的事,日吉建一必定已经做好了为儿子造成的一切後果买单,哪怕是日本第一黑帮山口组的愤怒。   每个父亲表达爱意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啊,我知道。”      然後到了寿宴当日。   日吉若和山崎橙子穿著沈稳内敛的银灰色正装出席。   年长的人们向他们投去各异的视线。   日吉若假装不在意,勾著他手臂的山崎橙子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僵硬:“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只是……”日吉若生硬地停顿了一下,接上一句明显是临时想到的话,“这些天你干什麽去了?”   靠近的时候,能闻到山崎身上有股冷涩的铁腥味。   女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A SECRET MAKE A WOMAN A WOMAN.”   “别抄袭名侦探柯南里的台词!”   “日吉君也看麽?真惊讶。”女孩声音渐低,他们走向主桌,向山口组组长见礼。   如同国家领导人都上了年纪,日本黑帮第一人也称得上德高望重。有些发福的老先生满面红光,笑容和蔼,没有一点架子,但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哈哈,看著你们就让我想到我年轻时候的样子,”老人乐呵呵地给他们发了红包(寿宴上的传统),“有什麽事可以来找我,爷爷会帮忙的。”      一句话表明了立场,一个月的枪战,该落幕了。      “是,多谢提携。”日吉若赶忙回礼。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就为了换山口组组长这一句,没想到对方自己说出来了。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风向猛然发生变化。      巨桃会手下的小组织作鸟兽散,战线溃败,本会会员带著大量资料投奔日吉组。   为此山崎橙子还小小的吃了下醋,凭什麽投奔的是日吉组而不是山崎组?   结果脑子里这句话还没想完,日吉若就把装满资料的U盘递给了她。   “干什麽?”   “让池田井树破译。”   “压榨劳动力!”   “你在闹什麽别扭?”日吉若好笑地看著她。   “……什麽也没有!”      海量的加密文件让池田井树整个人亢奋起来,熬了两个通宵全部破译。   因伤被排除在第一线的山崎信给池田热了杯牛奶:“小心过劳死。”   “哎呦喂,消受不起啊。”池田接过牛奶,做诚惶诚恐状,“我的少组长,你怎麽能下床?”   “再躺下去骨头都散了。”伤口还没拆线,不时隐隐作痛,山崎信撑著沙发缓缓坐下:“橙子那边怎麽样?”   “放心吧,再怎麽样也有日吉家的少爷挡著。”   山崎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哎呦,我的少组长,你摆著一副臭脸给谁看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唔”池田被抱枕砸中,壮烈牺牲。      另一边,日吉若和山崎橙子根据破译的情报开始扫尾工作。   在确定没有危险後,之前一个月都在暗地里帮忙的两家大人同时抽开了手。   “现在的情况和藏尾山出现军火的那次好像。”失去援助,山崎橙子有些焦头烂额。   藏尾山事件在破译的资料里也有记载,那是巨桃会在长期蛰伏後的第一笔生意,以失败告终。会遇上山崎和日吉,纯属意外。   这也是巨桃会事件中唯一的一次意外。      巨桃会的叛徒在失去利用价值後,没有受到日吉组和山崎组的庇护,在街头被枪杀,狙击步枪的子弹洞穿了他的额头。   日吉若收到消息後一句话也没说,三番四次挑战他们的权威,巨桃会没有机会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和藏尾山那时比起来,少年的魄力手段都已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山崎橙子也已然完成蜕变。   她平静地把手机递给日吉若:“看,大BOSS找来了。”      号码无法显示──   我在东京湾港口等你。 ──安井拓绳      “他和巨桃会没有关系。”日吉若实话实说,东京湾有海关驻警,除非是山口组那样的实力,否则根本没办法带人进去。   而安井约在那里见面必定是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出海。   一旦他们离开日本,想回来就难比登天。无论他们之前是潜伏在日本还是从外偷渡进来,这次的动静这麽大,上了黑名单的他们不会再有机可乘。   日吉组和山崎组没必要穷追不舍。日本本土黑帮,守住自己的阵地就够了。      “我知道,所以我请个假。”山崎橙子很冷静,“混一个人进去不是问题。”   她冷静地说出了疯狂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梅林的袜子,JJ你个神抽! chapter 50 ...   七月流火,黎明的风带一丝寒意,满是海腥味。   潮声灌满耳腔。      日吉若站在港口,暗金色的发丝在海风中轻轻飘起。周围有搬运工来来往往,大型机械升升降降,热闹的景象,突兀地衬托出了冷凝少年的存在。   他手上银色的VERTU收到短信,号码无法显示——      日吉若,接电话。      铃声随即响起。   “喂?”   “真令我失望,”传来中年男人略带沧桑的声音,“橙子果然没来么。算了,也在我意料之中。上船吧,日吉若,你右手边那艘插着蓝色三角旗的渔船。”      日吉若上船之后立刻有渔民打扮的人过来起锚,同港口的其它渔船一起出海。   “近海污染太严重,我们得去公海。”安井宏彦从船舱里走出来,“这段时间,就用来叙叙旧吧。”   他往旁边让了一步,让身后的人走出来,那曾经清纯,而今妖娆的身影。      日出,海上阳光刺目,日吉若眯了眯眼:“牧野。”   “若哥哥,到今天,我仍爱着你。”   “别说这种让我牙酸的话,”日吉若双手插在口袋里,在摇摇晃晃的渔船上站得极稳,“我们有血缘关系,而且,安井少夫人,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不是什么安井少夫人!”牧野慧激烈地反驳,却只有这么一句话。   日吉若挑眉看向安井。   后者笑着点头:“我发誓,我没有碰过她。‘安井少夫人’这个称呼可是日吉君你第一个喊出来的。”安井宏彦一点也不在乎地说,“这只是一个交易,她用初夜交换和山崎橙子一样的女人味。”   “嘛,既然叫安井少夫人,那么我们就把那个‘少’字理解为她年纪小吧。”   “安井拓绳?”日吉若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叫他公公。”   “将错就错罢了,牧野同学很有急智。”安井笑道,“日吉君,牧野小姐可是对你死心塌地呀,你就要了她吧。”少年以轻松的口吻一点点吐露□,“森川拍卖会之后,我找到她,以你的性命为筹码,逼迫她为巨桃会做事,她的潜力让我们惊讶。”   “愚蠢。”   “当然,”安井耸耸肩,不以为意,“我们是骗她的,日吉组少组长的命可不是我们能捏在手里的,本来可以一直骗下去,但日吉君你居然摊牌了,害得我在冰帝的工作完全没法展开。”   “真是遗憾,”安井露出夸张的表情一摊双手,“本来还想在冰帝上演一场虐恋情深,把山崎橙子争取过来的说。”      渔船驶出东京湾,一路向东南航行,进入太平洋公海。   无话可说的三人呆站在甲板上,日吉和安井谁都不肯移动一步输了气势。盛夏海上的阳光将他们晒得大汗淋漓。执拗地守在一边却又不敢插话的牧野慧已然摇摇晃晃,似乎就要中暑晕倒。      中型渔船,载客量只有五人,日吉若一边警惕着安井,一边想。   出逃国外,又是东南方向,一定会准备充足的物质满足海上的生活需求,那就不可能挤掉储物空间多带人。再根据在港口时和空渔船差不多的吃水深度,可以肯定这船上最多只有五人。   除掉安井宏彦,牧野慧,以及有很可能在船舱里的安井拓绳,就只有刚刚起锚的水手和一个舵手,甚至担当这两项工作的可能是同一个人,战斗力可忽略不记。      “真是令人心疼的孩子。”有人扶住了牧野。   与电话中相同的中年男声,细听可以发觉一丝西方人的大舌头:“初次见面,日吉君,我是安井拓绳,来自西西里。”   遥远的地名一报出来,日吉若就明白为什么他们始终查不到有关安井拓绳的消息。   日本黑道的科技再发达,也比不过黑手党发源地西西里。   获得答案的同时又出现了新问题。   日吉若没有顾忌直接开口,仿佛被敌人带入远海孤立无援的人不是他:“西西里的黑手党来日本做什么?”   安井拓绳把牧野扶到阴凉处,举手投足间十足一个意大利绅士。   然后他走到甲板上拍拍儿子的肩膀,两个少年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松动了:“我们是亚裔,上一代刚刚移民,在西西里立足困难重重,所以我让他来日本历练一下。”   “真是大手笔,历练?那么巨桃会算什么,练习本吗?”   “日吉君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安井宏彦露出狰狞的笑容,“巨桃会会长从没出现过,一直是我这个少组长在活动,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你杀了他。”日吉若缓缓地,吐出了这样的字眼。   “真聪明。”安井拓绳拍拍手,“我相信我们的保密工作是无懈可击的,根据宏彦的提示立刻就能反应过来,实在是令人欣赏的头脑。”      在桃太郎出现的那一刻,日本的新兴势力巨桃会已然死去。      强烈的阳光下,日吉若闭了闭眼,汗珠顺着脸颊滑下,皮肤上灼烧的热度一瞬间他想到了在网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岁月,然而下一瞬间,愤怒与耻辱同时袭上心头,西西里一个十六岁孩子的历练,竟在日本黑道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把两个老牌组织耍的团团转!   “日本不是你们的练兵场。”少年的声音恍如冰封,他笔直且迅速地抬起手臂,冷硬的钢铁物件直指安井拓绳。   安井宏彦在同一时间拔枪,枪口指着日吉:“要比比谁的枪快吗?”   “不!”牧野慧从角落里冲出来,握住日吉持枪的手,用身体隔开两个男孩。   被汗水弄花了妆容的脸上表情疯狂无比:“若哥哥,我们一起去西西里!那里什么禁忌都没有!”   安井拓绳的声音不疾不徐:“拒绝女士的邀请可不是绅士的行为。这次来日本我也有招兵买马的意思,看看周围吧,日吉君。”   有三艘渔船围绕在周围,呈众星拱月之势。甲板上站着的渔夫打扮的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这里,每艘船上都有一个人有枪,双腿叉开,左手托住右手瞄准姿势。   “经过特种兵训练的人,手枪射程是一百五十米,海上风大抹掉零头也有一百米,日吉君,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安井宏彦说,“咖啡馆里的对话让我以为你是个缜密冷静的人。今天怎么如此鲁莽,只身前来?莫非真应了那句话‘恋爱中的人都是笨蛋’?”   牧野手上一紧,日吉若垂眼看她:“放开。”   “我不!”   少年目光沉冷:“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和我讨价还价。”   “她没有资格但是我有。”安井宏彦得意地笑,“日吉君,这里是海上,你逃不了了。”他挥挥手让周围的渔船散开,四艘船靠的太近过于引人注目。   安井的口气有恃无恐:“乖乖跟我回西西里吧,我很欣赏你的能力,绝对不会亏待你。”他看了眼牧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美人作陪哟。”   日吉若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寂静。   牧野急道:“山崎橙子哪里比我好?!”她说,“我可以学啊!”为了这份畸形的爱恋,她甘愿成为替身,不惜把自己卑微地踩进尘埃。   日吉若扯出一个难以形容的笑容:“安井拓绳,八年前,你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   “啊,我那时在日本度假,”男人笑笑,“你知道,意大利人都很热情豪放,日本的风景对于我们来说太过精致清淡,所以我拜托朋友帮忙找找乐子。”男人沉默了下作为过渡,“没想到只一次就上瘾了,那种征服烈马的感觉让人沉迷。可惜的是,我再也没能找到那么暴烈的小马驹。”   “你给她发短信——”   “不,日吉君,”安井拓绳打断他,“女人,无论东西方,在黑道上都只是一种商品,我不会过于执着,我找的是你。”   “我知道你会来。爱情是一种让人盲目的东西。同时,我也要感谢日本严格的海关,如果日吉带来的是机关枪,我可不敢把你拐上船。”      日吉若脸上的笑容变了,桀骜的,仿佛胜券在握:“不,你错了,统统错了。”   他扯住牧野,蹬上五十公分的甲板围栏,屈腿微微后仰,跳进海中。   牧野慧后知后觉的尖叫只一瞬就被巨大的落水声吞没。   安井宏彦冲到甲板边对着泛起巨大涟漪的地方一通猛射:“该死!”      海水泛出红色,片刻后,牧野慧的身体浮了起来。   “真是冷血。”安井拓绳同样站在了围栏边,“都到公海了,他以为他能游回去吗?”   男人冷眼看着目力所及之处零散分布着的渔船:“我倒要看看谁敢接收他。”   站在父亲身边的安井宏彦听到了风声。不是海风,而是空气被锋利又迅速的东西割裂的呼啸声。   他觉得奇怪,扭头问父亲:“爸爸你有没有听见——”      少年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看见他父亲的右眼中涌出鲜血,后脑勺相对的位置也有粘稠的液体汩汩涌出。      安井拓绳缓缓地倒下。      这是安井宏彦一生中看见的最后一个画面。      “偏了。”两千米外,山崎橙子把眼睛从瞄准器后移开,顺手拆下狙击枪上的风力测算仪,“美国佬的东西果然不可信。”   她从甲板上爬起来,冲驾驶舱喊道:“起锚!去把那两个家伙接上来。”   “橙子小姐,还有三艘船上的人怎么办?”有人问道。   山崎看了看正在靠近安井所在渔船的另外三艘船,摘掉插在耳朵里的监听,“就这样放着。”   日本黑道不会再接受他们,去西西里没了领路人,他们的结局不是死在海上就是被作为非法偷渡者遣送回国,然后日本警方就可以为这一个月来的黑帮事件画上句号了。      余光似乎瞥见了一抹极熟悉的暗金,山崎橙子猛地扭过头,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见了二十年后的日吉若:“您、您是……”   日吉建一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笑容温和:“别告诉那小子我来过。”   “几岁的人了,还害羞啊,不敢见儿子。”   非常熟悉的声音。   “爸爸?!”山崎橙子惊吓道,“你们什么时候上来的?!”   “当然是在一开始的时候了。”山崎诚扭住想要逃跑的日吉建一,“死老头别想耍赖,说好两个孩子不用我们动手就干掉安井的话,你就不和儿子闹别扭了的!”   “外头太阳太毒我进船舱不行啊?!”   正当盛年的两名组长势均力敌,日吉建一正心虚,挣脱不开山崎诚。   山崎爸爸将日吉爸爸拖进船舱,回头冲女儿喊:“记得把日吉家的小子弄进来!”   “我知道了。”山崎橙子愉快地应声。      十分钟后,两男人被接上了船。   “橙子小姐,我是文职啊文职。”穿着潜水服的池田井树拉着上船的扶手漂在海面上,等人把他背上死沉的氧气筒弄走。   “我会记得让我哥给你加工资的。”山崎这样说。   池田井树已经正式归入山崎信麾下,因为有个老人对女孩说“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便是最大的成功”。   山崎橙子是名女性,且不具将才,唯有枪法看得过眼。于是她退学后的一个月把大把的时间与精力花在了练习狙击上。   使用加强弹的SNIPER RIFLE有效射程为两千四百米,考虑到海上的风力,她把距离缩短四百米。   然而即使是这样,日吉若在船上时她始终不敢开枪,狙击手的心理必须稳定,那少年的一举一动对她有着大的影响。   日吉离开后,她开枪,误差是从眉心到眼窝的那段距离。      山崎接过湿淋淋的少年递上来的水肺,把一条毛巾搭在他头上,“去船舱里洗个澡吧。”   她这样说着,展开毫无阴霾的笑容。      海水澄澈,蓝天万里无云,有海鸟从船只前行的方向飞来,啼叫声悠长而嘹亮。   归航。   渔船甲板上撑起遮阳伞,山崎橙子站在下面有限的吸着冰冻汽水。   有熟悉的气息自背后袭来,然后一双手环住她。   “热。”山崎用手肘向后顶。   少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贴在山崎身后说:“好啊,你和你爸联手算计我,我生气了,山崎。”   “分明你爸也有份。”山崎习惯性地挑眉,“那么,我能做什么来平息你的怒火呢?”   自投罗网的一句话。   “快来满足我。”   山崎转过身挑眉一笑,为了方便瞄准而戴上隐形眼镜的双眸明亮异常。   她已经亲手结束了她的噩梦,而眼前这个男人愿意接纳她。   那么——   “你得先取悦我。”   她闭上眼,主动吻上了少年的唇。      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      再次睁开眼,海天交接处有一条突兀的颜色,深蓝而近黑。   “啊,是日本暖流!”山崎兴奋地像个孩子,“第一次亲眼见到!”   日吉若把头磕在女孩的肩上:“知道为什么它的颜色那么深吗?”   “为什么?”   “因为它的水质特别清澈,我们能看得更深。和山里的水潭一个原理,水浅处是浅绿,水深处则是深绿。”      黑道也是同样,爱恨、喜恶,都以最直白的方式表达。那些看不清的阴谋背后,是人类最初的,最纯粹的,那与光一同降临于这个世界的本能。   无论爱恋,还是野心,抑或兽.欲。      少年的声音低沉温柔:“呐,山崎,记住它是一只暖流——”      要记住即使是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依然有温暖的存在。      “记住日本暖流的另一个名字——”      “——黑潮。”      ——————————————————全文完———————————————— 番外 流年抛却 ...   番外流年抛却   这一年忍足侑士二十六岁,在医学界闯出了小小的名声,再没有人说他是绣花枕头。   声名渐起,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加班,一台又一台的手术。   病人康复后送来锦旗与鲜花,其中不乏玫瑰。   看着那些女性病人散发出健康活力的脸,忍足侑士发自内心地微笑,他接过花束说:“非常感谢。”      英俊的容貌,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踏上医生岗位后愈发沉稳的性格,使这个男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致命的魅力,褪去少年时代花花公子的轻浮,他真挚善意的笑容更加引人沉迷。      如同十年陈的拉菲。      迹部景吾勾起嘴角,和多年不见的友人碰了碰杯,醇厚的红酒流过咽喉,留下略带酸涩的甘甜回味。   高中毕业后他去了德国,回日本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他再次回来,正式执掌迹部财团。      “真是享受啊,”忍足侑士晃着高脚杯,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里有灯火明明灭灭,“这次回来之后,还走吗,小景?”   “说过多少次了,别用那个恶心的名字称呼本大爷,”迹部景吾放下高脚杯,开始切牛排,一举一动毫无瑕疵,有一种包容而强大的气场围绕在他周身,“满世界乱跑的该轮到本大爷的儿子了。”   忍足笑笑,不去提醒迹部他的儿子才两岁,这个借口着实拙略。   分明应该是成了家的迹部景吾舍不得老婆孩子,不肯再出差。      “那么,收到请帖了吗?”   “不然你以为本大爷坐经济舱回来是干什么?”   “哎呀,那真是辛苦了,需要我提供些福利服帖下吗?”   迹部挑眉看他。   忍足喝掉杯里剩下的红酒:“走吧,去看新娘。”   “无聊。”迹部笑骂一句,跟着起身。      十月的午后,涉谷。      忍足侑子在店里的化妆间内帮客人搭配发饰,门铃声在这时响起。   “优枝,去招呼下。”   “是,老板,”穿着粉红色短裙的年轻女性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店内响起,“欢迎光临——”   下一秒,娇俏的语气忽转恶劣:“怎么是你们?出去出去!”   “真是的,”忍足侑子无奈地停下手上的工作,“我出去一下。”      大厅中,极不称职的服务生池田优枝正把两个男人往外推。忍足侑子出来时,两个只动口不动手的男人已经被推出了店门。   啊,不对,动口的也只有其中的一个罢了。这个被忍足侑子强逼着做了几次模特的男人名叫池田井树。   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有着暗金色的头发,身形挺拔脊背笔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剑,沉默内敛却有着太过锋利的气场,以至于池田优枝只敢推她哥,根本不敢和他对上眼神。   日吉若无奈地退出店门,看着更无奈的老板娘过来开门请他们进去。   池田优枝小女生似的在旁边哇哇叫:“婚礼前一天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啊啊!”   “你又看什么弱智电视剧了?”池田井树一巴掌拍在自己妹妹头上。   “不是电视剧,是小说啊,笨蛋哥哥!”   “哟,真热闹。”传来了低沉磁性的关西腔,池田优枝一瞬收声。      日吉若闻声回头:“忍足前辈……部长?”   “啊恩,”迹部说出了许久不用的语气词,“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   “好久不见,日吉。”   “啊,好久不见。”      “侑士?”是忍足侑子的声音,“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还有什么要改的。”   忍足侑士望向姐姐身边的女性,扬起笑容道:“哇哦,PERFECT.”      穿着婚纱的女子浸在十月明净的夕阳里,白色面料上阴线勾勒的花朵反射着光,长长的鱼尾后摆拖出一地璀璨。   美丽温馨恍然童话。      她笑着问:“觉得怎么样,日吉君?”   “很漂亮,山崎。”他亦扬起了笑容。      再没有人能呼唤出那样的心意,所以他们始终没有改变对彼此的称呼。      “呐,拍一张吧?”池田井树从随身的电脑包中掏出单反相机,向迹部和忍足发出邀请,“两位也一起吧,能安安静静地和新郎新娘合照可就今天这一次机会了。”      忍足向山崎橙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迹部景吾紧了紧领带:“日吉,去换礼服。”      夕阳最美的那一刻,快门按下。   山崎勾着日吉,小鸟依人地靠着他肩上,轻声说:“呐,还记得我的话吗?”      当我们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时,过去不会再让我们烦恼,年少时的苦涩无力,统统被流年抛却。      日吉若浅浅地笑,闭上眼在山崎额头印下一吻。      那于刹那间软化了锋利气场的力量,名为幸福。 番外 结束以后 ...   被子里有什么在拱来拱去。      山崎橙子闭着眼睛一摸,立刻听到了闷闷的窃笑声,她困倦地开口:“裕二,出来。”   毛茸茸的浅金色脑袋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老气横秋道:“我是典一。”   山崎橙子扒开眼睛看了看,近视,看不清,语气却是十足的确定:“日吉裕二,给我从床上下去。”   “真讨厌,”精致的粉娃娃嘟起嘴,“外祖父每次都上当的!”   “典一不会钻我的被窝,”被闹腾地睡不下去的山崎橙子无奈起身,“最多钻你爸的。吃早饭了吗?”   “都要吃午饭啦,妈妈。”日吉裕二灵活地从床上蹦下去,帮妈妈摆好拖鞋。   山崎橙子揉揉儿子的脑袋:“乖,去外面等着。”   “是~”      听见关门声,坐在床上的山崎橙子抱成一团,皱着眉,脸色极是苍白。   因为幼年时受过伤,怀典一、裕二两兄弟的时候她一直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生产的时候更是出了危险,令人欣慰的是,两个孩子都很健康,而她也挺了过来,不过留下了些小毛病,每个月的那几天,痛得她死去活来。   “妈妈,好了吗?”门外裕二在催。   “等一下,马上好。”她忍痛扬起声音,丝毫没有异样。   传来开门声。   山崎吃惊地抬头,裕二虽然调皮,但不会在这个她理应在换衣服的时候闯进来,下意识的,她挺直了身子。   “爸爸~~”小家伙挑高尾音打两个转,酥得人骨头软,“妈妈在换衣服,不可以进去哟!”   山崎可以想象到裕二抱着他爸爸的大腿,皱着眉头一脸正经,而日吉若板着脸没表情的无奈。   想象着这样的画面她笑了,疼痛似乎一瞬减轻不少,山崎披了件衣服穿上拖鞋挪到门口。果然看到了脑海中预演的场景。      只不过他们身后还有条小尾巴,长得和日吉裕二一模一样的小家伙——双胞胎哥哥,日吉典一,他双手拿着杯牛奶,面无表情:“妈妈,喝牛奶。”      “好,等我洗漱好了就喝。”山崎同样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在指间划过,她不由地有些哀怨,要是他们爸爸肯这么给她摸摸头该多好,可惜,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吧。   “在客厅餐厅等着。”日吉若把腿上的八爪鱼撕下来,伸手搂住了山崎的腰,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手冷的山崎打了个哆嗦,被遗忘的痛楚不屈不挠地从下腹攀起。   她微微抖了下。   日吉若侧眼看她。   日吉裕二又扒上来:“妈妈要换衣服,爸爸不能进去!”   日吉典一黑了张脸,他爸爸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什么?”   “舅舅说‘男女授受不亲’!”      山崎信!   日吉若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你都教我儿子些什么东西!      山崎橙子倒来了兴趣:“哦?他在什么时候说的?”   “在商场里。”日吉典一快速地回答道,生怕他弟弟再爆出什么惊人的言语。   日吉裕二不甘落后:“在池田叔叔调戏售货员姐姐的时候!”   山崎的表情一瞬空白。   日吉若狠狠呆了下,回神后咬牙切齿道:“日吉裕二,你才六岁,从哪里学到‘调戏’这个词的?!”   被爸爸凶狠表情吓到的孩子缩到了哥哥背后,日吉典一端牛奶的手有点抖,他面目表情道:“忍足哥哥也一起去了,裕二只是复述了他的话。”      山崎捂脸,忍足前辈你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啊啊!又一匹关西狼啊!花花公子的体质也会遗传吗?!   不对!罪魁祸首应该是池田井树!      想到这里山崎匆匆给池田优枝打了个电话,谁知她还没开口,那头就吼起来了:“橙子!在家吗?等我来,有爆炸新闻!”   说完,雷厉风行地挂了,看样子似乎是在赶来的路上,山崎橙子衷心希望她这个脾气暴躁的闺蜜能小心驾驶。   “我去洗漱,优枝阿姨马上过来。”山崎把挂着日吉身上的小包子拖下去,一脸正经地说,“乖,去客厅等着,爸爸可以进房间,这是做爸爸的特权。”      “等下曾祖父也要来。”日吉典一在去客厅的前一秒终于想起他干嘛要到父母房间前来了。      “我知道了。”日吉若点点头,关上了门。      卧室里,日吉若吻了下山崎:“补上早安吻。”   山崎橙子靠在他身上,笑道:“要补的早安吻可不止今天这一个。”   日吉组要稳定要发展,日吉若这个组长很忙,三天两头不在家。   “我很乐意一个个补完。”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山崎橙子不无遗憾地耸耸肩,离开丈夫的怀抱进洗手间洗漱。      等山崎橙子收拾好和日吉若一起出现在客厅时,孩子们口中的曾祖父已经在了。   “外公。”山崎橙子乖乖喊人,日吉若也跟着喊了一声。   乐呵呵应声的老先生不是别人,正是山口组组长,现在应该说是前组长了。      山崎橙子高中退学后,就是他指点当时的女孩专攻狙击,其它全丢给日吉组的继承人。   也是托了这层关系的福,他才事先知道日吉若的计划,从而以少年期待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当然,山口组的支持凭借的不止是血缘上的关系,它不是无偿的,山崎橙子在山口组服役三年,她是全日本最准的一把枪。却因缺乏实战经验,只能在幕后指点新人,做做教练。   而今,她窝在家里,相夫教子。      啊,你问她手上山崎组的财产?   不用担心,有个美妙的东西叫做婚前财产公证。      池田优枝闯进客厅的时候山崎橙子正在就着热牛奶吃早饭,她的丈夫孩子都陪着她吃,算是上午茶。   老先生着老神在在地呷着茶。      “橙子!你哥哥我哥哥昨天都喝醉了!”   山崎橙子喝着牛奶,用眼神示意池田优枝说下去。   “我哥哥压了你哥哥!”   “噗——”   山崎橙子一口牛奶喷出来,对面的裕二包子湿了,他无辜地眨眨眼,喝牛奶,吹气——噗。   射程不够长,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洒在了自己胸口上。   日吉若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日吉典一察言观色,拿出做哥哥的气势,刷刷刷抽了一把纸巾,把弟弟拖下饭桌:“我来好好教教你饭桌礼仪。”   日吉若似笑非笑地把一张纸巾轻轻拍在山崎脸上。   山崎橙子脸红了,儿子啊,你有没有发觉你把你妈妈也骂进去了啊!      “然后呢?”山崎问明显没说完的池田。   “哦,我刚刚说到我哥哥压了你哥哥吧?然后你哥哥不服,反压我哥哥,我哥哥更不服,反压你哥哥,你哥哥——”   “说结果!”日吉若被一堆哥哥绕的头晕。   “结果就是我哥哥今天下不了床,你哥哥很高兴地给我打了电话!”   “为什么不打给我!”山崎橙子很悲愤,有了亲家不要娘家!   “因为你已经结婚了。”池田优枝高傲地一抬头。   日吉若一挑眉,打电话,免提:“喂,山崎信?”   “要叫哥哥啊,日吉。”那一头的声音神清气爽,似乎在喝东西,大概是醒酒茶之类的。   日吉若示意山崎橙子。   “哥哥呀,”山崎橙子捏着嗓子做娇羞状,一边不断地搓着自己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我嫂子还好么?”   “噗——咳咳……橙、橙子?”   “快举办婚礼吧,典一、裕二可以长时间借你们一个。”老先生一锤定音,把继承人问题也解决了。      日吉若先是愣了愣,然后笑了:“反正是我儿子。”   还怕他胳膊肘往外拐么?又不是女儿。   山崎橙子死命掐他。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om) .com)